第 25 章 第 25 章
四十七号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又好像是个美梦，仔细想一想，又不记得了。
本来他刚醒的时候，还记得清楚的。
现在就不记得了。
他大早上的，又开始叹气。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八点。
他看了看周围，大家都起来了，天气似乎也很好的样子，阳光从绿叶的缝隙里飘进来，仿佛偷偷摸摸送零食的外卖员，不知道吃饭时间到了没有，随便活动身体，还是下床去洗漱了。
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排起了一条很长的队伍，他拿着牙膏牙刷出来一看，原来是送餐的人来了。
那现在就是早餐时间了。
不知道吃什么，还有点小期待，说起来，这是他到了这里吃的第一顿饭，想一想，还觉得蛮有纪念意义的。
回房间放下东西，他拖着鞋子出来，走在最后，为这个长队伍加上一个干饭人。
他什么也没拿，筷子勺子盒子，通通不在手上，探头探脑看了看别人手里，似乎都有些东西，他开始紧张起来，暗想道：糟了，我没拿东西，不会不拿就不能吃饭吧？还是说，早上的时候，就需要用上饭盒之类的餐具了？
早上……不都是吃包子豆浆或者油条米线吗？
不会每天早上只有一种伙食可以选择吧？选吃还是不吃吗？
四十七号有点焦虑，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睁大了眼睛，试图把模糊的马赛克看得更清楚些，好像……好像也不是全部人都有拿着餐具过来的呢……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啊！没拿餐具的人是因为他们吃过了，或者干脆没有准备现在就过来排队等食物到手吧！
啊——
怎么办？怎么办？
四十七号的眉间也不由得萦绕起一串倒霉黑气似的忧愁来，他一个劲眨着眼睛心想：我不能是唯一那个昨天才到这里来住下的病人吧？不能吧？
还有谁没有带餐具就排队的吗？
他开始找人。
找了一圈，没有找出来。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确实有人跟他一起来住院的，也有人在他之后才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新病人，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站在这里呢？
救命！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这种事实在是太糟糕了，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他可不想现在离开队伍出去翻找自己的东西再回来啊！
要是真的现在就离开队伍的话，他再回来的时候，队伍肯定又前进了，变化的队伍，他怎么找得到谁是谁？他也没仔细看前面一个人的脸，也不记得前后的人长什么样子，尤其是，他对自己的记忆，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管怎么想，离开再回来，又不会提前说明情况，也不能在身边找到可以说话的熟悉的人，跑过来直接进队伍的行为，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在恶意插队吧？！肯定会吧！
这是何等的社死场景！
他真的记不住。
一个人也记不住。
这个时候，使劲盯着别人的脸看，也是很失礼的行为吧？
可是，就算是盯着看，他看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记住啊。
更何况，对方说不定会以为他想做坏事啊！
头疼……
算了，不吃了。
吃饭这种事，一天能有三次，天天都要吃，他都腻歪了。
一想到一旦到了饭点，他就得站在这里等，像个木头人浑身沾满了稻草的样子，又木又草。
他就不想站在这里了，也不想吃东西了，他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饿了。
那正好，不要吃了，每次他想要吃饭的时候，好像总会出现点什么奇怪的状态，或者是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并且一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都已经习惯了。
奇怪……不应该啊，他明明不记得很多事了，身体为什么总是这么实在又诚恳地把各种过去的讨厌的情绪和印象都直白给出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愿意多了解一点点啊！
说起来，他的脑子里，好像又多了点东西，这次还是关于小说的。
啊呀，他的脑子怎么这么多都是小说内容？他该不会之前就是只会看小说而别的什么都不会的人吧？
那可——真是个废物。
无贬义，纯粹的直抒胸意，不包括其他任何人，只是觉得自己从前也太……
算了，这个事情还是不想了，继续想下去，谁知道，脑子里又会冒出许多什么别的奇奇怪怪不礼貌又不文雅的词汇来呢？他可不想满口脏话。
对了，他昨天还在墙壁上看见了一块板子，就是那种学校教室里常常会出现的，泡沫做的方方正正的一块板子，用拥有明色彩的塑料薄膜贴在最表面那一层，再看，薄膜上是满满的印刷字体，像极了某些七彩玛丽苏的头发，不过，板子上会写明各种规则要求，虽然一般并不会有人仔细观察也不会刻意遵守就是了。
七彩玛丽苏的头发，应该不会写字。
教室里的泡沫板子，在四十七号的浅薄印象中，学校本身都不在意，除了某些要求卫生的场合，或者说，如果不是要打扫卫生，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如果不是校方刻板要求，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玩意居然还需要换成新的模样，还要因此在全班上交的总班费中成为一项独特支出，完全是门面装饰，平时比花瓶还不如，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只会拖后腿，到了门面要求的时候，还会背刺。
大概是——默默无闻好队友因众人忽视而不满化身猪队友试图引起注意，引来了大家的嫌弃之后，自暴自弃的猪队友再次进化，它醒悟了，光是拖后腿完全不够，所以它因此成为了新的叛徒，在合适的时间突然出现，背刺成功，达成目标，得偿所愿。
这种故事吧。
四十七号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离开队伍，心里已经决定今天早上也不吃饭了。
他看着墙面，往之前记得的板子的位置挪过去，一小步，再来一步，小碎步踏起来！
到了。
他没记错地方，稍微仰了一下头，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望着板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默读。
不能出声。
身体数次警告他这件事。
他不知道原因，为了不让自己不好受，他很听话，一声不吭，紧闭着嘴唇，以此保证自己是真的没说话，而不是自己以为的没说话。
有些人就是会在看文字的时候，不自觉张口，开始还是默默对口型，看着看着就开始忘我，喉咙里发出声音，越来越大声，越念越清楚了。
四十七号希望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总觉得会误事，还是不要变成那样的好。
他这样想着，眼睛依旧盯着板子，只觉得自己看了个寂寞。
全部的文字，他都是从头到尾看下来的，然而目光移动到下一部分，他就完全不记得上一部分写了些什么，再看的时候，还觉得陌生，仿佛它们偷偷排列组合了一遍，现在已经是新的样子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他知道，这个奇怪的点，很有可能还是在自己眼睛里，要么就是脑子，脑子的可能性更大。
算了，算了，他收回目光，略微略微弯着腰，像一个动画片里应该十分失意的角色的模样，慢吞吞往回走，他也不要在外面了，他要回房间去，等他回到床上，什么事情都会随着睡眠烟消云散的，他这样确信着，反正他已经有点困意了，晚上的时候，特别精神，早上的时候，特别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睡不着的时候，越想睡觉，越精神抖擞，刚睡醒了，越想起床，越觉得自己困得无以复加。
真糟糕啊。
明明这里的气氛温馨舒服又愉悦，让他感到很开心的。
大家都很好，设施设备都无可挑剔，天气也好，环境也好，他应该一直都很开心才对。
他都想留在这里，干脆过一辈子，一辈子不是都说很短，一下子就过去了吗？那他想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吧？只是一辈子而已。
这里的人各个都是天使，性格温柔，脾气好，对人都和和气气，态度友善，做事情也合得来，没人骂脏话，也没人搞事情，又不打架，多好啊。
除了吃就是睡，还能每天用不同的仪器检查身体，身体健康和人身安全都很有保障的。
大家说话又好听，超喜欢里面的。
肯定要留在这里啊，不留在这里，生活没有希望。
打工又不能打一辈子，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住在这里才能活下去这样子啦。
待在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啊！
什么？出去找事做？
笑死！根本不可能。
什么都不会，脑子有毛病，身体又不好，事情又多，情绪又不稳定，记忆也断层，没有工作经验，又没有高大上的学历背景，看病吃药还得花大价钱，谁会要这样的打工仔啊？
老板都是资本家，资本来到世界，每个毛孔都流着肮脏腥臭的东西！
做慈善？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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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刚醒的时候，还记得清楚的。
现在就不记得了。
他大早上的，又开始叹气。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八点。
他看了看周围，大家都起来了，天气似乎也很好的样子，阳光从绿叶的缝隙里飘进来，仿佛偷偷摸摸送零食的外卖员，不知道吃饭时间到了没有，随便活动身体，还是下床去洗漱了。
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排起了一条很长的队伍，他拿着牙膏牙刷出来一看，原来是送餐的人来了。
那现在就是早餐时间了。
不知道吃什么，还有点小期待，说起来，这是他到了这里吃的第一顿饭，想一想，还觉得蛮有纪念意义的。
回房间放下东西，他拖着鞋子出来，走在最后，为这个长队伍加上一个干饭人。
他什么也没拿，筷子勺子盒子，通通不在手上，探头探脑看了看别人手里，似乎都有些东西，他开始紧张起来，暗想道：糟了，我没拿东西，不会不拿就不能吃饭吧？还是说，早上的时候，就需要用上饭盒之类的餐具了？
早上……不都是吃包子豆浆或者油条米线吗？
不会每天早上只有一种伙食可以选择吧？选吃还是不吃吗？
四十七号有点焦虑，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睁大了眼睛，试图把模糊的马赛克看得更清楚些，好像……好像也不是全部人都有拿着餐具过来的呢……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啊！没拿餐具的人是因为他们吃过了，或者干脆没有准备现在就过来排队等食物到手吧！
啊——
怎么办？怎么办？
四十七号的眉间也不由得萦绕起一串倒霉黑气似的忧愁来，他一个劲眨着眼睛心想：我不能是唯一那个昨天才到这里来住下的病人吧？不能吧？
还有谁没有带餐具就排队的吗？
他开始找人。
找了一圈，没有找出来。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确实有人跟他一起来住院的，也有人在他之后才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新病人，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站在这里呢？
救命！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这种事实在是太糟糕了，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他可不想现在离开队伍出去翻找自己的东西再回来啊！
要是真的现在就离开队伍的话，他再回来的时候，队伍肯定又前进了，变化的队伍，他怎么找得到谁是谁？他也没仔细看前面一个人的脸，也不记得前后的人长什么样子，尤其是，他对自己的记忆，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管怎么想，离开再回来，又不会提前说明情况，也不能在身边找到可以说话的熟悉的人，跑过来直接进队伍的行为，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在恶意插队吧？！肯定会吧！
这是何等的社死场景！
他真的记不住。
一个人也记不住。
这个时候，使劲盯着别人的脸看，也是很失礼的行为吧？
可是，就算是盯着看，他看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记住啊。
更何况，对方说不定会以为他想做坏事啊！
头疼……
算了，不吃了。
吃饭这种事，一天能有三次，天天都要吃，他都腻歪了。
一想到一旦到了饭点，他就得站在这里等，像个木头人浑身沾满了稻草的样子，又木又草。
他就不想站在这里了，也不想吃东西了，他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饿了。
那正好，不要吃了，每次他想要吃饭的时候，好像总会出现点什么奇怪的状态，或者是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并且一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都已经习惯了。
奇怪……不应该啊，他明明不记得很多事了，身体为什么总是这么实在又诚恳地把各种过去的讨厌的情绪和印象都直白给出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愿意多了解一点点啊！
说起来，他的脑子里，好像又多了点东西，这次还是关于小说的。
啊呀，他的脑子怎么这么多都是小说内容？他该不会之前就是只会看小说而别的什么都不会的人吧？
那可——真是个废物。
无贬义，纯粹的直抒胸意，不包括其他任何人，只是觉得自己从前也太……
算了，这个事情还是不想了，继续想下去，谁知道，脑子里又会冒出许多什么别的奇奇怪怪不礼貌又不文雅的词汇来呢？他可不想满口脏话。
对了，他昨天还在墙壁上看见了一块板子，就是那种学校教室里常常会出现的，泡沫做的方方正正的一块板子，用拥有明色彩的塑料薄膜贴在最表面那一层，再看，薄膜上是满满的印刷字体，像极了某些七彩玛丽苏的头发，不过，板子上会写明各种规则要求，虽然一般并不会有人仔细观察也不会刻意遵守就是了。
七彩玛丽苏的头发，应该不会写字。
教室里的泡沫板子，在四十七号的浅薄印象中，学校本身都不在意，除了某些要求卫生的场合，或者说，如果不是要打扫卫生，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如果不是校方刻板要求，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玩意居然还需要换成新的模样，还要因此在全班上交的总班费中成为一项独特支出，完全是门面装饰，平时比花瓶还不如，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只会拖后腿，到了门面要求的时候，还会背刺。
大概是——默默无闻好队友因众人忽视而不满化身猪队友试图引起注意，引来了大家的嫌弃之后，自暴自弃的猪队友再次进化，它醒悟了，光是拖后腿完全不够，所以它因此成为了新的叛徒，在合适的时间突然出现，背刺成功，达成目标，得偿所愿。
这种故事吧。
四十七号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离开队伍，心里已经决定今天早上也不吃饭了。
他看着墙面，往之前记得的板子的位置挪过去，一小步，再来一步，小碎步踏起来！
到了。
他没记错地方，稍微仰了一下头，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望着板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默读。
不能出声。
身体数次警告他这件事。
他不知道原因，为了不让自己不好受，他很听话，一声不吭，紧闭着嘴唇，以此保证自己是真的没说话，而不是自己以为的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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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号希望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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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想着，眼睛依旧盯着板子，只觉得自己看了个寂寞。
全部的文字，他都是从头到尾看下来的，然而目光移动到下一部分，他就完全不记得上一部分写了些什么，再看的时候，还觉得陌生，仿佛它们偷偷排列组合了一遍，现在已经是新的样子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他知道，这个奇怪的点，很有可能还是在自己眼睛里，要么就是脑子，脑子的可能性更大。
算了，算了，他收回目光，略微略微弯着腰，像一个动画片里应该十分失意的角色的模样，慢吞吞往回走，他也不要在外面了，他要回房间去，等他回到床上，什么事情都会随着睡眠烟消云散的，他这样确信着，反正他已经有点困意了，晚上的时候，特别精神，早上的时候，特别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睡不着的时候，越想睡觉，越精神抖擞，刚睡醒了，越想起床，越觉得自己困得无以复加。
真糟糕啊。
明明这里的气氛温馨舒服又愉悦，让他感到很开心的。
大家都很好，设施设备都无可挑剔，天气也好，环境也好，他应该一直都很开心才对。
他都想留在这里，干脆过一辈子，一辈子不是都说很短，一下子就过去了吗？那他想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吧？只是一辈子而已。
这里的人各个都是天使，性格温柔，脾气好，对人都和和气气，态度友善，做事情也合得来，没人骂脏话，也没人搞事情，又不打架，多好啊。
除了吃就是睡，还能每天用不同的仪器检查身体，身体健康和人身安全都很有保障的。
大家说话又好听，超喜欢里面的。
肯定要留在这里啊，不留在这里，生活没有希望。
打工又不能打一辈子，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住在这里才能活下去这样子啦。
待在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啊！
什么？出去找事做？
笑死！根本不可能。
什么都不会，脑子有毛病，身体又不好，事情又多，情绪又不稳定，记忆也断层，没有工作经验，又没有高大上的学历背景，看病吃药还得花大价钱，谁会要这样的打工仔啊？
老板都是资本家，资本来到世界，每个毛孔都流着肮脏腥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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