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也不好翻箱倒柜，虽然是自己的屋子，想一想，也确实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即使摆设都熟悉，看着地板也原样，心里也有点别扭，还是陌生多一些。
这个情绪就很矛盾，卫道一边觉得熟悉，看起来本来就一样，一边觉得不喜欢，沾了别人的气息了，不太舒服，说得不客气一点，他是觉得不干净，站在这房间里都有点无立锥之地的。
别人来过，本来没什么，可他是很在乎这个的。
要是他的房间，人人都能来一遭，他算什么？这还是他的房间吗？来来去去，他们把这房间当成什么了？菜市场？走过场？不管是哪一种，心里都不舒服的。
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想，他皱了眉头，也有些头疼脑热起来，一时想要发怒，只是找不到点，不知对什么气，也不知怎么解气才好。
他把自己气坏了，踉踉跄跄扶着一路的东西，一下子扑在床上，勉强翻了个身，倒有十分像水里的鱼翻了肚皮又把自己翻回去的样子了，中了毒的那种，尾巴都没有力气，乍一看，看见鱼肚白，以为死了的，大有人在。
躺了一会，卫道还是翻身爬起来，窗帘是早就拉好的，屋子里开了灯，他又给关上了，黑一点不刺眼，他还觉得如鱼得水，并不想开灯。
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他其实刚睡醒了没有多久才起来，这会子不能算是困了，只是算是日常不清醒，还能坚持，也不妨事，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
那也不行，他要是一直吃了睡，睡了吃，跟那些人类真没什么两样。
他曾经是见过蜂巢里的人类的样子的，不是近距离观察，他从电视上看来的，虽然眼睛不太好，看得还怪清楚，那又亮，又大，颜色还鲜明，闭着眼睛都不是黑的，他想，不看白不看。
然后就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对人类这个词都有点敏感，谁提一句，他能立刻绷直脊背僵直着一卡一卡慢慢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了鬼了，挺吓人。火山文学
时间久了，他好了些，不至于谁说一句都要盯着看了，但是心理阴影还是阴影。
这个没有办法。
他就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变成人类那种肥胖的模样，否则他不用生病，不用崩溃，也不用去管基因，就算失去记忆，这种几乎要被他亲手刻在骨子上的东西是不会忘的，他一定会先恶心死自己，要是激动点，自己解决了自己，那些身体里的脂肪留给别人当地沟油，他也不要！尸体怎么处理，他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是那种肥胖恶心，其实别的忽然都可以忍受了。
卫道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拉开抽屉，看看零食怎么样，要是能吃，拆开它一两袋来吞了，祭一祭五脏庙也好。现在想到这里，哪里还吃得下？恶心坏了，再吃得下去，他现在就能抽出一把刀来，先割下二两肉来，丢在一边不管，要是他吃得长胖了，他再割下二两来，总不那么害怕胖。
他想到这里，再叹了一口气，心下暗道：不出门，不打电话，不见面，其实都好说，本来也可，只是待在这里，无事可做，绝对不行。想我当初来家里，一听说，家里是酿酒的，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说，我以后也要酿酒！还要酿出别人都得不到的好酒来，非得让人刮目相看不可的。
话虽然童言无忌，说话的心却是认真的，当初这样想，现在依旧这样想，若是这样想了，光靠脑子想一想也没办法，要说，要想，自然也要做事，可是空口白牙好说，只学了些没用的东西，并不与酿酒的事情有什么相干，家里书房去得，只是书房却也不够。
书房的书一定要看，我还有电脑，上网去找一找资料，就算不找资料，劳逸结合也可。
等理论都看过了，我就去酒窖里，自己动手试一试，若是不对，干脆也用笔记本电脑记录情况，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几年几月，几时几分，准备物品，使用过程，要是能录个像，从酒窖里出来在房间里看了，纠错也容易，视频和文字一起备份，不容易丢，反复看了，也该记得了，不容易忘了，事情合该顺手些。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卫道又坐在房间里，反复想了流程，想着想着，就打开了文档记录思考，一二三几点顺着排下去，又另开一个，时间顺序记好，再开一个，标注好格式排版，等到记录的时候就直接复制第三个文档的内容，再开新的，在第三文档的基础上添加当时的情况，或许还可以润色比方。
等他收手，几个文档都关了，该保存保存，要换成手机，听听小说，再休息休息，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鲁务本问：“小道？在里头吗？我能进来吗？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该吃晚饭了。”
卫道去开门，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好险站住了，双腿发麻，回想起自己之前好长时间都在床上没有关注腿脚，这会子要用了，他反而不行，勉强走了两步，幸好门和床的间隔也不远，还有个衣柜可以扶着，他才过去了，靠着衣柜，找了个不挡门的位置站了，慢慢开门。
鲁务本也不着急，见他开门了，笑道：“我打量你要是睡着了，还回去东西放在保温箱，等你醒了饿了，再吃。既然来了，我给你端进去，还是你自己端进去？”
他们都是知道卫道的，随便进去是不行，就算他同意了，要是转头忘了，他也要生气。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有：不问自取是为偷。
卫道对别人靠近自己的领地，简直深恶痛绝，恨不得当场将人打死那种。
也就是碍于关系和身体，总不能够，所以越发郁结于心，更加不好了。
还是少惹他为妙。
卫道试了试手，摇了摇头：“还是你给我端进来吧。”
他让开半边，叹了一口气。
心里是有些不情愿，不过也没办法，总比自己逞强接过了食物反而一不小心跌倒在房间里，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又要换衣裳，又要再找一份，更麻烦，还不如就让人进来。
鲁务本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东西给他放在桌上，便转身走出去，还是站着门口，对他嘱咐：“我回去了，你洗漱之后，记得睡觉，别熬夜，第二天早上不舒服。”
卫道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
鲁务本关了他的门，自己走了。
贴着门听一听，脚步声果然远去，现在不到睡觉的时候，鲁务本也不去卧室，在客厅里不知忙些什么，她要上学、做作业、做家务、检查酒窖还得跟着鲁仁学习酿酒的法子，要是卫道死了，她要接手家里的酒，要是卫道没有死，她也比卫道学得早且更多，只是两个互相帮衬起来，也许更容易轻松些，生活不至于艰难。
卫道动了动脚踝，似乎好了，便转过身去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松了一口气，他一起身，又坐了回去，两腿发软，面条似的起不来。
又过了一阵，他才去洗漱，等洗完了回来，忽然听见一点动静。
他闭上眼一听，果然是有说话声，还在渐渐放大音量。
卫道便走过去，摸索着居然到了床头，再听，那一边两个吵得不可开交。
鲁仁说：“你小声一点！卫道就在隔壁，你这样会吵到他的。”
郎灯厉声尖嗓沙哑道：“他听见了就听见了！有什么不能见得的？我偏要说，偏要吵！你不说出个结果，我不依！”
鲁仁似乎有些头疼：“你这样没有好处。他听见了也不好。这个时候也晚了，还不睡觉，第二天就头疼，怪谁？”
郎灯不领情：“少乱扯。”
他们两个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几度，几乎要听不见。
卫道本来就不怎么睡得着，听见提了自己的名字，更睡不着了。
他把下巴放在床头，眯着眼仔细听，耳朵贴着墙面，连呼吸都放缓了。
郎灯问：“你就这么把他接回来了，难道让他在家里等死吗？还不许出门！”
鲁仁说：“在医院也没有用了，医生已经说了，最多也就三年，少也就三个月，他不想待在医院里，难道让我们看着他死在那里，连家也不能回？”
郎灯气得不行：“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他不想待在医院，难道我们就想？他在医院都只是病恹恹的，出来了，不去医院，病了怎么办？你治？！”
鲁仁安慰道：“不妨事，医生还说了，他这样，其实越到最后，越精神，要只是三个月，并不会得病，要是三年，照顾着也就是了，大病治不好，小病不用治，他也会自己好的。你不要太小看他，好歹也是活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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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绪就很矛盾，卫道一边觉得熟悉，看起来本来就一样，一边觉得不喜欢，沾了别人的气息了，不太舒服，说得不客气一点，他是觉得不干净，站在这房间里都有点无立锥之地的。
别人来过，本来没什么，可他是很在乎这个的。
要是他的房间，人人都能来一遭，他算什么？这还是他的房间吗？来来去去，他们把这房间当成什么了？菜市场？走过场？不管是哪一种，心里都不舒服的。
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想，他皱了眉头，也有些头疼脑热起来，一时想要发怒，只是找不到点，不知对什么气，也不知怎么解气才好。
他把自己气坏了，踉踉跄跄扶着一路的东西，一下子扑在床上，勉强翻了个身，倒有十分像水里的鱼翻了肚皮又把自己翻回去的样子了，中了毒的那种，尾巴都没有力气，乍一看，看见鱼肚白，以为死了的，大有人在。
躺了一会，卫道还是翻身爬起来，窗帘是早就拉好的，屋子里开了灯，他又给关上了，黑一点不刺眼，他还觉得如鱼得水，并不想开灯。
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他其实刚睡醒了没有多久才起来，这会子不能算是困了，只是算是日常不清醒，还能坚持，也不妨事，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
那也不行，他要是一直吃了睡，睡了吃，跟那些人类真没什么两样。
他曾经是见过蜂巢里的人类的样子的，不是近距离观察，他从电视上看来的，虽然眼睛不太好，看得还怪清楚，那又亮，又大，颜色还鲜明，闭着眼睛都不是黑的，他想，不看白不看。
然后就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对人类这个词都有点敏感，谁提一句，他能立刻绷直脊背僵直着一卡一卡慢慢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了鬼了，挺吓人。火山文学
时间久了，他好了些，不至于谁说一句都要盯着看了，但是心理阴影还是阴影。
这个没有办法。
他就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变成人类那种肥胖的模样，否则他不用生病，不用崩溃，也不用去管基因，就算失去记忆，这种几乎要被他亲手刻在骨子上的东西是不会忘的，他一定会先恶心死自己，要是激动点，自己解决了自己，那些身体里的脂肪留给别人当地沟油，他也不要！尸体怎么处理，他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是那种肥胖恶心，其实别的忽然都可以忍受了。
卫道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拉开抽屉，看看零食怎么样，要是能吃，拆开它一两袋来吞了，祭一祭五脏庙也好。现在想到这里，哪里还吃得下？恶心坏了，再吃得下去，他现在就能抽出一把刀来，先割下二两肉来，丢在一边不管，要是他吃得长胖了，他再割下二两来，总不那么害怕胖。
他想到这里，再叹了一口气，心下暗道：不出门，不打电话，不见面，其实都好说，本来也可，只是待在这里，无事可做，绝对不行。想我当初来家里，一听说，家里是酿酒的，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说，我以后也要酿酒！还要酿出别人都得不到的好酒来，非得让人刮目相看不可的。
话虽然童言无忌，说话的心却是认真的，当初这样想，现在依旧这样想，若是这样想了，光靠脑子想一想也没办法，要说，要想，自然也要做事，可是空口白牙好说，只学了些没用的东西，并不与酿酒的事情有什么相干，家里书房去得，只是书房却也不够。
书房的书一定要看，我还有电脑，上网去找一找资料，就算不找资料，劳逸结合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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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卫道又坐在房间里，反复想了流程，想着想着，就打开了文档记录思考，一二三几点顺着排下去，又另开一个，时间顺序记好，再开一个，标注好格式排版，等到记录的时候就直接复制第三个文档的内容，再开新的，在第三文档的基础上添加当时的情况，或许还可以润色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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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务本问：“小道？在里头吗？我能进来吗？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该吃晚饭了。”
卫道去开门，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好险站住了，双腿发麻，回想起自己之前好长时间都在床上没有关注腿脚，这会子要用了，他反而不行，勉强走了两步，幸好门和床的间隔也不远，还有个衣柜可以扶着，他才过去了，靠着衣柜，找了个不挡门的位置站了，慢慢开门。
鲁务本也不着急，见他开门了，笑道：“我打量你要是睡着了，还回去东西放在保温箱，等你醒了饿了，再吃。既然来了，我给你端进去，还是你自己端进去？”
他们都是知道卫道的，随便进去是不行，就算他同意了，要是转头忘了，他也要生气。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有：不问自取是为偷。
卫道对别人靠近自己的领地，简直深恶痛绝，恨不得当场将人打死那种。
也就是碍于关系和身体，总不能够，所以越发郁结于心，更加不好了。
还是少惹他为妙。
卫道试了试手，摇了摇头：“还是你给我端进来吧。”
他让开半边，叹了一口气。
心里是有些不情愿，不过也没办法，总比自己逞强接过了食物反而一不小心跌倒在房间里，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又要换衣裳，又要再找一份，更麻烦，还不如就让人进来。
鲁务本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东西给他放在桌上，便转身走出去，还是站着门口，对他嘱咐：“我回去了，你洗漱之后，记得睡觉，别熬夜，第二天早上不舒服。”
卫道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
鲁务本关了他的门，自己走了。
贴着门听一听，脚步声果然远去，现在不到睡觉的时候，鲁务本也不去卧室，在客厅里不知忙些什么，她要上学、做作业、做家务、检查酒窖还得跟着鲁仁学习酿酒的法子，要是卫道死了，她要接手家里的酒，要是卫道没有死，她也比卫道学得早且更多，只是两个互相帮衬起来，也许更容易轻松些，生活不至于艰难。
卫道动了动脚踝，似乎好了，便转过身去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松了一口气，他一起身，又坐了回去，两腿发软，面条似的起不来。
又过了一阵，他才去洗漱，等洗完了回来，忽然听见一点动静。
他闭上眼一听，果然是有说话声，还在渐渐放大音量。
卫道便走过去，摸索着居然到了床头，再听，那一边两个吵得不可开交。
鲁仁说：“你小声一点！卫道就在隔壁，你这样会吵到他的。”
郎灯厉声尖嗓沙哑道：“他听见了就听见了！有什么不能见得的？我偏要说，偏要吵！你不说出个结果，我不依！”
鲁仁似乎有些头疼：“你这样没有好处。他听见了也不好。这个时候也晚了，还不睡觉，第二天就头疼，怪谁？”
郎灯不领情：“少乱扯。”
他们两个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几度，几乎要听不见。
卫道本来就不怎么睡得着，听见提了自己的名字，更睡不着了。
他把下巴放在床头，眯着眼仔细听，耳朵贴着墙面，连呼吸都放缓了。
郎灯问：“你就这么把他接回来了，难道让他在家里等死吗？还不许出门！”
鲁仁说：“在医院也没有用了，医生已经说了，最多也就三年，少也就三个月，他不想待在医院里，难道让我们看着他死在那里，连家也不能回？”
郎灯气得不行：“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他不想待在医院，难道我们就想？他在医院都只是病恹恹的，出来了，不去医院，病了怎么办？你治？！”
鲁仁安慰道：“不妨事，医生还说了，他这样，其实越到最后，越精神，要只是三个月，并不会得病，要是三年，照顾着也就是了，大病治不好，小病不用治，他也会自己好的。你不要太小看他，好歹也是活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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