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速战之役
子辛置身旋涡中心，镇定自若的发号施令，这些日子以来，他仿佛突然成熟了许多，似乎帝乙国王的重病和代政王兄的冷漠逼迫他不得不坚强起来。贰伍捌中文
行军的队伍于黎明时分拔营启程，子辛希望大军能够朝发夕至赶到崇国边境打一场夺关大战，在气势上压制崇国军队。临行前，窦荣送给子辛一把名叫“风爵”的宝剑，此剑乃窦家传家之物，剑柄由龙骨制成，剑鞘则由青铜和象牙制成，剑刃锋利，得用热其百倍的火才能伤到剑身。
子辛小心翼翼地将剑从鞘里抽出，举到眼前。
剑柄尾端的圆球是一块淡灰色的青铜，加了锡铅以平衡剑身的重量，圆球雕刻成一只饕餮，眼睛是两小颗黑色玛瑙，剑柄上裹有黄金镶刻的盘龙，因龙骨温润光滑，这层黄金饰物起到纂力之功，剑身足足比子辛腰间那把惯用的剑长了半尺，前端极尖，既能刺击，亦可挥砍，上面开了三道深深的血槽，轻转剑身，色泽沉暗的精铜剑身历经千锤百炼留下漂亮的波纹，平衡剑刃，锋芒一遇光线，立即熠熠发光，最令子辛喜悦的是，这柄龙骨剑似乎比他以前用过的剑都轻。
任何一把剑，惟有试过之后方才知其效果！子辛真诚的对窦荣道：“你会是一名称职的镇关将军。”
多年以后，这句话成了预言。
子辛从游魂关带走了三百名骑兵和近两千步兵，他们心甘情愿的随军南下，去打不失荣誉的一战，兵士的长矛枪尖在苍白的目光中眨着眼睛，冷风飒飒，苍劲的东风吹动行军的旗帜却成了最好的行军进行曲。一路上，子辛将他的恐惧埋藏在沉着冷静的面具之下，军队每往前推进一里，这恐惧便增加一点，这是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定性战役，为了达到这目的，他会不惜血流成河。他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闻仲和飞毅骑马与之并行在他的两侧，他不停的和他们讨论战略，用心聆听对方意见，仔细衡量每种可行性，闻仲那洞悉微毫的眼睛早已将子辛的紧张看在眼里，但他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
当一个人无所畏惧时，即便懦夫也能展现不输于人的勇气，每个人的生命中迟早会遇到考验，那便是他必须抉择的时刻！有些东西就得自己独自体会，假如他想得到他愿意肩负的责任。
军队沿驿道穿过平坦的地主庄园，又沿堤道穿过小桥人家，一路上适当的收编新兵，在行军六个时辰后涌入彼方的峡谷地区，子辛一声令下，骠骑营中将董罕精挑细选出百十号人马，当先到前方掩蔽他们的行踪，并执行侦察任务，其他大队人马则就地休息，埋锅做饭。贰伍捌中文wｗw.⒉ōm最快更新
子辛刚和闻仲在一块背风石后面坐下，屯骑尉方卓的部下便前来回报远方的消息，南伯侯鄂崇禹之子鄂顺已在前方八十里的盘蠡关聚集了五百骑兵，等待加入闻太傅和子辛殿下的队伍。
这是一个好消息，鄂顺攻破了崇国的边关；这也是一个坏消息，他是奉诏出兵，还是自我的意志在作祟？
如今这时局，当两面派怕是最吃香的。
“鄂顺将军歼灭了盘蠡关守将侯俊堂的守军，并将崇国增援的两方诸侯打得四散奔逃，如今他带着五百骑兵在盘蠡关等候殿下和太傅，他的手下的三千步兵已经启程往通城进军。”来人详细报道完便走开了。
“通城过后六十里是阳城，阳城再往南五十里便是崇国的都城。”闻仲拿出一张行军地图道。
“应该让北伯侯崇侯虎也来打这一仗，和他的本家过过招，看谁更胜一筹。”子辛道。
“殿下这是风趣之言？”飞毅走过来道。
“风趣？我可不觉得鄂顺参战有什么风趣的。”子辛道：“我宁愿他躲在盘龙城的妓院里笙歌醉酒，也不愿看到他挥戈参战。”
“风向变了，殿下。”闻仲指了指天，“这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可能在吃糠咽菜的时候品出什么山珍海味来，太傅，这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吗？”
“至少你可以按时赴温和城之约，攻城顺利的话。”
“谢谢你的提醒，太傅。但我首先得弄明白鄂顺为什么会出兵攻打盘蠡关。”
“一是奉诏，二是站队，当然，如今盘蠡关是南伯侯的了，想过关，肯定得付过路费。贰伍捌中文”
“如果是后者就好了。”飞毅插话道。
子辛、闻仲齐齐望着他。
“我认为他是奉诏出兵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比原定攻打崇国的日子整整提前了半个多月，第二次发往朝歌的契文这会儿怕是方到朝歌城，南伯侯奉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又我们乃是在去往温和城中途改变的主意，时间上这道诏令是没这么快走在我们前面的，而通城本是南伯侯下面的一个诸侯尚忠的领地，帝乙初年被崇国占领，他也许想重新得到这座城市。”
“即使他真的提出这个要求，通城也绝对不能是他的，通城乃是南下的必经之路，把通城给他，难保他日后生出二心来不把南边的整个崇国地界给占领去，结果我们到头来就只是把这片土地握在手里暖和了一下便成人家的了。”子辛道。
飞毅立刻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坏主意，他马上补充道：“为了获得支持，您恐怕得仔细斟酌，南伯侯或许忠君仁义，但从他儿子的行事风格看，他既有年轻人的野心勃勃，又不缺精打细算。”
闻仲点点头，“飞将军所言未尝没有道理。殿下，我们不妨静观其变，假如他是奉诏攻打崇国，我们已然被动了一次，军中必有其他殿下的眼线；假如他是自发出兵，为的就是得到通城，你不妨先应允，待回宫之后再做决策，眼下我们的确需要他的军队。”
“他敢提通城，就是给自己提前备好棺材。”子辛道：“若他有心站在我这边，真心祝我打下崇国，他日我继位，必给他比通城大十倍的封地。”
日过戌时，群星点缀在夜空之中，盘蠡关进入大队人马的视线，闻仲只需一眼，便看出面前的关隘无法迅速攻陷，它有着高耸的城墙，厚重的青铜大门，门前五丈远的地方，一条约两丈宽的人造护城河。如今这数九寒冬，河水虽未结冰，但涉水过河恐怕也是困难重重。
只见关门豁的向两面敞开，小队人骑马出到关外来，空气中浓厚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挥之不散。地上鲜血潺潺，乱箭、灰烬，随处可见。尸体被堆在顺风的河道下方，一个士兵正拿着火把，还有三个人在这些尸体周围正放着草垛，一把大火燃起，这一生，便似烟尘空飘散。
护城河上的吊桥徐徐落下，这小队人马转眼便来到了子辛、闻仲等人的面前。“殿下，盘龙城鄂顺在此听候您的差遣，如今盘蠡关已被我方将士攻破。”鄂顺及其部下齐齐跳下马，单膝跪地道。
“小侯爷快快请起，你为闻太傅和本殿下助了大力。”子辛弯腰抬了抬手，“众将士们辛苦了。”
“为帝乙国王效忠！”鄂顺后面的人齐齐抱拳道。
“小侯爷，不知令尊近来身体可好？“待鄂顺上马，子辛示意他与己同行，众人则后退一位，骑马走在他们后面。
“家父少年时征战沙场十数载，落下风寒的毛病，时值寒冬，这病愈发折磨起人来，家父本想亲自前来与殿下会师，无奈因病只得在家中休养，家父让我代其向殿下表达歉意。”
“风寒乃至阴之痛病，多年来一直是将士们冬日行军路上仅次于敌人枪口的敌人，南伯侯这是为国效力才落下的病根，请代我向他表达挂念。”
“微臣一定转达。”
“小侯爷，我想先去祭奠一下在攻关过程中阵亡的将士，你看可以吗？”进到关中，子辛道。
“当然，”鄂顺道：“他们在天有灵，知道殿下曾祭奠过他们，一定会感到光荣，死得其所。”
“若非这战乱，谁不想母慈子孝，儿孙绕怀，暮年老去，儿孙跪膝！如今他们奔赴沙场，杀除贼寇，保国为民，视死如归，不仅光荣，更是神圣，他朝待我回到都城，一定要父王修一座英雄冢和纪念碑，永世传颂他们。”子辛边朝前走边道。
“殿下仁厚，他日必是明君。”鄂顺道。
这番话出口，有如投石机射出的巨石，在军队中迅速炸裂开来。
“小侯爷话可不要乱说，以免陷殿下于不利之境地。”闻仲沉声道。
“太傅言之有理，是我失言了。”鄂顺连忙抱歉道。
闻仲摆了摆手，“无妨，“声音轻的像是呢喃自语，”不知小侯爷为何派兵攻打盘蠡关？“
“盘龙城是奉诏出兵的啊。“鄂顺困惑道，”你们没有收到协同作战的契文吗？“
“奉诏？“闻仲问道，故意忽略鄂顺的问题。
“帝乙大王的亲笔诏令三天前到了盘龙城，我们便即刻整装出发了。诏令要求由我们方国军攻打盘蠡关和通城，闻太傅则率军攻打阳城和崇国都城，战争结束后，殿下即刻回宫。”
“退下！闻太傅请留步。”子辛寥寥数字，大军立刻朝后退出十步。
“小侯爷，那诏令你可带着？”子辛问道。
“随身携带，”说着鄂顺从铠甲中掏出契文来，契文写在一张白虎皮上，这是大王给四镇伯侯下达诏令时的御用之物。
子辛先行看过，看完又递给闻仲。
“小侯爷可知道为什么大王要殿下回宫？”闻仲问道。
“听说是祭司古羽大人将殿下在青丘国一役中的战功在国王角斗场开场那日呈给了大王，大王甚悦，即刻询问太师比干大人，知道闻太傅不日要攻打淮夷崇国，因此契文一封送到盘龙城，要我父亲协同作战。”鄂顺道，“你们没有收到协同作战的契文吗？”他继续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递令官何在？”闻仲调转马头大声道。
一阵小小的骚乱，只见军队中方冲出一骑马的兵官，调转马头迅速朝关外跑去。
军队本就尚未全部进到关内，这匹马转眼便到了军队后方，关门之外。
“抓活的。”闻仲向飞毅下令道。
半个时辰后，飞毅带回了递令官的尸体，“刚将他擒住，他便咬舌自尽了。”
这消息并未令子辛感到不悦，多日来他那乌云笼罩的眉头终于打开了，“飞虎，谢谢你。”他在心里道，“我终于可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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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上的吊桥徐徐落下，这小队人马转眼便来到了子辛、闻仲等人的面前。“殿下，盘龙城鄂顺在此听候您的差遣，如今盘蠡关已被我方将士攻破。”鄂顺及其部下齐齐跳下马，单膝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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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闻太傅请留步。”子辛寥寥数字，大军立刻朝后退出十步。
“小侯爷，那诏令你可带着？”子辛问道。
“随身携带，”说着鄂顺从铠甲中掏出契文来，契文写在一张白虎皮上，这是大王给四镇伯侯下达诏令时的御用之物。
子辛先行看过，看完又递给闻仲。
“小侯爷可知道为什么大王要殿下回宫？”闻仲问道。
“听说是祭司古羽大人将殿下在青丘国一役中的战功在国王角斗场开场那日呈给了大王，大王甚悦，即刻询问太师比干大人，知道闻太傅不日要攻打淮夷崇国，因此契文一封送到盘龙城，要我父亲协同作战。”鄂顺道，“你们没有收到协同作战的契文吗？”他继续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递令官何在？”闻仲调转马头大声道。
一阵小小的骚乱，只见军队中方冲出一骑马的兵官，调转马头迅速朝关外跑去。
军队本就尚未全部进到关内，这匹马转眼便到了军队后方，关门之外。
“抓活的。”闻仲向飞毅下令道。
半个时辰后，飞毅带回了递令官的尸体，“刚将他擒住，他便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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