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幽谷二_禁脔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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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幽谷二

  连绵的苍山绿野覆盖目力能及的每一寸,充溢视野的繁茂绿意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景色。

  不像其他的州县,恒州虽然地处大津与大厉的交界处,按理来说在这个时节早就该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可是却因其独特的地形避开了寒冷的风雪,使得恒州的气候终年温暖如春,便是到了深冬时仍是不见一丝寒冷,给来往于此地的客商旅人都带去了此时格外稀有的暖意。因为此地独特的气候,还有不少富贵人家会在恒州购置屋舍,带着家人来此地度过寒冷冬日。

  桑凤凤赫燕霞一行人走了好些天才出了昌州的地界。在这一路上,因为桑凤凤搀和其中,赫燕霞和穆紫杉那些僵硬气氛也因为多个人出现缓和了些,当着桑凤凤的面,穆紫杉不好再像往日那样老给赫燕霞看脸色,赫燕霞也不用再每日小心翼翼地担心穆紫杉发火。只是不知怎的,桑凤凤一路上却少了她曾有的轻浮与聒噪,不像早些时候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缠着穆紫杉调戏,或是总是在说着那些激怒赫燕霞的话。

  这些天不论赫燕霞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桑凤凤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习惯般的打趣也显得很是有气无力,就像是故意做出来应付赫燕霞和穆紫杉似的。只是另外那两个人也都是各自在想自己的事情,是以对桑凤凤的异样并未投注太多的关心。

  到了恒州之后,几人照例找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客栈,本来赫燕霞她们因为近来无甚急事打算在此休整几日再走,却在提出这个打算之后便立马招来桑凤凤的强烈反对,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火急火燎地要快点躲进那个寻常人找不到入口的苜蓿山。

  赫燕霞和穆紫杉本来不理解为何桑凤凤会如此害怕那个武功及不上她一半的肖红苓,只是在第二天,当她二人看到肖红苓出现在客栈,并用剑指着桑凤凤要她不得好死的时候,她们便顿时明白了桑凤凤抱头逃窜的原因。

  遇上这样一个因爱生恨疯狂至此甚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的女人,便是桑凤凤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

  桑凤凤一直努力躲着肖红苓来势凶猛的攻击,却不敢对她回手,只怕自己稍有控制不住就会伤了她,一边还要一遍遍诚恳地向她道歉,说她是真的对她不住。肖红苓却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锐利凶猛的攻势没有减轻分毫,反倒有种拼着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不退让的气势,招招都攻向桑凤凤的致命处,把平素里潇洒风流的桑凤凤逼得无比狼狈。

  客栈里桌椅板凳被打坏了一地,掌柜和店小二却不敢对这两个可怕的客人吭一声,只怕稍有差错便叫自己小命不保,两个人瑟缩着抱成一团。穆紫杉和赫燕霞被这打斗声惊醒,各自从房里出来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楼下的大堂里一片狼籍,所有的客人都被她们二人拼得你死我活的猛烈打斗给吓跑。

  “一大早就这么吵,叫我们怎么睡觉!”赫燕霞的抱怨火气十足却又无关紧要到极致,无视桑凤凤被肖红苓逼到绝路的场景,实在叫正在挨打的桑凤凤哭笑不得。

  “我都快要被打死了,你也不来帮下忙,大姐你也实在太过无情!”

  穆紫杉看着这混乱的局面也有些不知所措,桑凤凤和肖红苓都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她对直爽豪气的肖红苓心有好感,和桑凤凤也有过长久的相处,虽然她为人轻浮,却是有着少有的赤城和热情,实在是难以讨厌得起来。

  此时这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穆紫杉虽然想帮忙却不知到底该站在谁的那一边,观战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像赫燕霞一样在一旁观战,让她们两个自己去打,自己不管帮谁只怕都要帮了倒忙。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都别来插手……”肖红苓边说边接连几剑刺向桑凤凤身前大穴,逼得桑凤凤连连后退,却发现身后除了一面坚硬的墙壁别无退路。

  “肖姑娘,我在淳州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非要拼到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呵,你说我为何不肯放过你,我为了你不顾家人反对不顾自己清誉受损追随你而来,听你说你有赫燕霞当你仇家还傻乎乎地想要跟你同生共死,你让我走,我虽然心里难过,可我没多说半句话,我只是不想被你看低,想自己走得时候别那么难看……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后面追来?”肖红苓一开口便停不下来,满腔的怨怒潮水般涌出。

  “你追来替我解决麻烦,你以为我就会感激你么?我承认我又犯傻了,以为你会放不下我,所以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你也是有本事竟能让我被你拒绝两次……”

  “我本想这辈子便随便找个人嫁了,谁想到你尽然还要来搅局,我那时铁了心要嫁人,你却说你会娶我……我是有多笨,竟然还会相信你第三次,而你走的时候,竟然只是给我这么烂的一个借口就想把我甩开!我肖红苓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莫非你又搬出你有一个恐怖无比的杀父仇人那些事来哄人了?”听到肖红苓的控诉,赫燕霞凭着自己对桑凤凤的了解,拿她以前用过的借口来打趣,却只换来桑凤凤一对白眼。

  “还是说这次你又得了什么千古奇症你无药可救所以希望姑娘们早日忘了你……”赫燕霞却没肯停下,这些天因为和穆紫杉冷战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此时能借着调侃桑凤凤开心一下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她和我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桑鹤唳这人,说她本名叫桑凤鸣……还说……还说其实她是个女人!”肖红苓这个答案让客栈中的众人都不由得瞪大双眼,就连拿桑凤凤打趣的赫燕霞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接口。

  “我知道你这人花言巧语满口谎话,只怕你对我的话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在骗人……你要把我甩开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要拿这么烂的借口来敷衍我!难道你要叫我以后去跟人说,其实我是因为看上了一个女人才从家里私逃出来么?”

  肖红苓说的明明每一句都是事实,赫燕霞和穆紫杉却都难以开口直接去戳破那层纸,桑凤凤捏着拳头不知该怎么回应肖红苓,就在肖红苓说完又再提剑攻来的时候,桑凤凤不再一味躲避,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猛地抓住了肖红苓的手,较之刚才的狼狈闪躲,这一爪准确力猛到让肖红苓闪躲不开,肖红苓一时震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随着桑凤凤的脚步,被她带到了楼上的房里去。

  赫燕霞和穆紫杉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这桑凤凤的心里到底在打着些什么算盘,难不成真想在房里把肖姑娘就这么给“办”了,让她以后无话可说么?

  待得桑凤凤与肖红苓进屋之后,赫燕霞与穆紫杉心照不宣地站在门口没各自回房,虽然还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却用二人过人的耳力仔细听着从那房中传出的声音。只听那房中传出一阵衣服掉落的希索之声,而后便听到肖红苓尖叫起来,与赫燕霞看戏的心态不同,穆紫杉是因为担心肖红苓才留在门口仔细探听,听到这些声音之后,穆紫杉的思绪无可避免地被引到桑凤凤对肖红苓用强才引得肖红苓害怕尖叫上去,是以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甩开赫燕霞来拉她的手便径直推门闯了进去。

  只是推开门之后却发现双眼所见和脑中所想南辕北辙,只见桑凤凤全身□地站在房中,肖红苓被她惊得连手中长剑也握不稳,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那个让她情根深种的“女人”,脑海里一片空白。穆紫杉吓得连忙退出房间,猛地带上了门,只听房里传出桑凤凤无力地问话,“现在是你亲眼所见,你可不会再怀疑我是在找借口了……”

  “可是……可是……”

  “难不成你还想亲手摸一下么?”只听房里传来一阵衣料扯动的声音,却是桑凤凤猛地抓住肖红苓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放,肖红苓只觉触到一片温热绵软的肌肤,那胸前的起伏明显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身材,虽然亲眼看到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此刻亲手触碰却是一种更深更猛烈的冲击,直将她这些日来构建起的世界瞬间击垮……那个她痴恋追随的桑公子……竟然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你……你竟然……”肖红苓悲愤交加,咬牙切齿地望着桑凤凤却一句话说不出,反倒是把努力压抑的泪水又逼了出来,这“桑公子”证明了她所说的话并无虚言,可是却丝毫没被这真相慰藉,反倒是觉得在这真相的映衬之下,自己更是愚蠢荒谬。

  挣开桑凤凤的手,肖红苓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冲了出去,赫燕霞和穆紫杉都有些莫名和尴尬,穆紫杉本想去安慰肖红苓,却被赫燕霞一把拉住进了她的房间,让她别再过问桑凤凤与肖红苓二人之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肖红苓的介入打乱了赫燕霞一行人的心绪,自肖红苓得知桑凤凤实为女子这一事实之后愤而离开,赫燕霞和穆紫杉之间的冷战气氛竟是因二人对桑凤凤和肖红苓的关注而减轻了许多。

  离开那客栈之后几人继续朝着苜蓿山的方向赶去,恒州处于两国边界,又有着如此特殊的地形和气候,是以此地的商人和旅人比别的的州县还要更多出许多倍,一路上越是靠近恒州的中心,几人所到之处就越是繁华拥挤。

  桑凤凤不是不知道赫穆二人对自己的关注,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时候不论说什么,都只会叫那两人越想越坏,于是索性什么都不说。

  对于肖红苓她不是没有愧疚,只是既然做出决定,决绝果断地让她一次伤个彻底总好过拖泥带水的与她痴缠下去。

  或许心中也多少也存着一些莫可名状的遗憾与失落,只是知道结果早已尘埃落定,索性便将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愫全部封存埋葬。

  那个女孩明艳得好似开在绚烂阳光下的红山茶,容貌娇艳如花,个性爽朗利落,桑凤凤不是没有对她心动,只是那浅浅的心动终究抵不过她心里那一道道的坎。

  她与她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之上,总有一天这一切美好的幻觉会土崩瓦解,肖红苓总有一天会发现她不是什么背负了深仇大恨的富家少爷桑鹤唳,而是一个迟早会与她站在对立面的魔教令主桑凤凤。

  待她晓得自己并非她心目中的金玉良缘却是和她一样同为女子的人,待她知道赫燕霞不是她的杀父仇人却是她最亲密的亲人,待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温柔殷勤并非真心只是应付……照着肖红苓那么激烈的个性,结局肯定不会太美好,与其最终走到那么难堪的局面,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索性放弃。

  就像生命中无数会让自己在某个瞬间蓦然心动的人,只在离开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一抹淡淡的忧伤,之后便会像过客那样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过几年之后,抑或脑海里只会留下一个模糊的痕迹,又抑或连一个模糊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在肖红苓离开之后,每每心中生起遗憾落寞之感,桑凤凤便会这样告诉自己。事实上,在她再次遇到肖红苓之前,她也一直以为肖红苓会像无数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过客一样,从此淡出她的记忆,过上她本该拥有的幸福生活。

  只是她和赫燕霞穆紫杉几人都没想到肖红苓还会再次回到她的视野之中,也没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再次出现……

  肖红苓走后的几天,桑凤凤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就连玉琮这样的小屁孩都能看出她的情绪低落。

  赫燕霞和穆紫杉也对她颇为担心,做事和说话都多少有考虑到她的心情,甚至连二人之间本来的僵硬气氛也因此冲淡不少。

  桑凤凤低落了一阵之后也注意到赫燕霞和穆紫杉的担心,她本来也不是处于别人同情和照顾之下还安然若素的人,意识到赫燕霞和穆紫杉的关注之后,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别扭,桑凤凤也试图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再终日心不在焉地发呆,不时还刻意跟她二人攀谈打趣。只是刻意人为的东西再怎么模仿总还是会留下做作的痕迹,赫燕霞和穆紫杉虽然看得出,却也没点破桑凤凤的努力伪装。

  而在另外一边,像是刻意想要证实什么一般,桑凤凤“不以为意”的态度,竟是一日夸张过一日。

  起初只是摆出轻松自在的笑脸和赫燕霞穆紫杉打趣说笑,到了后来竟是刻意地与一路上遇到的各色美女搭讪攀谈,好像转瞬之间就将肖红苓抛在了脑后……虽然事实上,这样的做法的确有助于让生性喜欢热闹的桑凤凤忘记不开心的事……

  穆紫杉虽然有些看不惯桑凤凤的轻浮作风,却也知道这是她的天性,而她和肖红苓也绝对是各走各路好过无谓纠缠,所以在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后只是责备了几句便不管不顾任其发展了。赫燕霞却是认识桑凤凤差不多一辈子那么长的大姐大,自家小妹个性是怎样,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自舔伤口也好,反正有些事情假装得久了便会连自己都骗过,然后便会不知不觉地成为被风化成灰的事实……

  说她不在意肖红苓肯定是假话,桑凤凤虽然看起来风流轻浮,却是比谁都更重情重义的人。肖红苓对她的好既然过了她的眼,自然也就过了她的心,比起对于无关的人不会投注太多感情的自己,她这个看起来一肚子坏水的二妹却是比她的外表看起来更像一个好人。

  桑凤凤没有像她一样经历过那些将自己的心磨砺得坚硬冷酷的事,赫燕霞自认自己可以将无关之人的感情弃之如蔽履,桑凤凤却是会对那些对她好过的人都一一付出真心,这也是当年她为何要使坏让这个“愚蠢”的二妹当不了幽露瑶徒弟的原因……比起意志坚定的自己,桑凤凤实在是太过心软。

  虽然她一直欺骗肖红苓,却无法忽视肖红苓对她的一片赤诚,虽然明知自己该快刀斩乱麻地断绝二人关系,却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肖红苓藕断丝连拖泥带水,让这无辜的肖姑娘对她用情更深,是以到了最后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才会在心里留下更多的愧疚与忏悔。

  赫燕霞太过了解桑凤凤,是以桑凤凤的伪装对她来说简直透明到一目了然的程度。不过她也明白桑凤凤的愧疚会慢慢随着时间淡化消弥,所以也不戳破她这些日来自欺欺人的夸张。

  只是,无论是刻意伪装的桑凤凤还是对她放任自流的赫穆二人,都没有想到桑凤凤这些刻意夸张的举动会激怒一个本该在很久之前就从她们的生活中退场的人。

  那一日,桑凤凤就像之前的许多天一样,在和赫穆二人在街市上闲逛的时候偶然间邂逅了一位与店主起了争执的美丽女子。

  本着不能让美女被人欺负的原则,桑凤凤义无反顾地上前帮那女子解围,几句听起来风雅实际上却恶毒无比的话刺得那店主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一招“英雄救美”让那女子对桑凤凤顿生好感,桑凤凤便顺水推舟地邀请那女子与她们一路去酒楼里喝酒吃菜小谈片刻。

  这些日子以来,赫燕霞和穆紫杉也看惯了桑凤凤熟练得如行云流水般的搭讪手段,对桑凤凤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桑凤凤也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与那女子相谈甚欢,边是相互倒酒夹菜,边是你来我往的眼波流动,气氛暧昧至极。

  本以为这又是桑凤凤在旅途中结识的无数艳遇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却没料到就在桑凤凤和那女子各怀心思的相互挑逗之时,她二人之间却是突然飞来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迅猛无比地插进二人身后的墙壁硬生生将她二人隔开来。

  彼时桑凤凤和赫穆二人还紧张地以为是敌人来袭,却不料下一刻就看见消失已久的肖红苓突兀地出现在几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站在那桌摆满丰盛菜肴的饭桌上,一副捉拿奸夫淫妇的态度气势熊熊地看着被那飞来的一剑吓得震惊不已的桑凤凤和她新近认识的美貌女子。

  肖红苓也不多说一句话,一把抓了被钉进墙里的剑,猛地一抽便将它从墙里抽出。那剑还在猛烈地左右震颤摇摆发出一道道刺眼的银光,肖红苓便引着那道将长剑抽出的巨力朝着桑凤凤直刺过去。

  桑凤凤虽然惊愕,多年功夫的底子却没受到影响,就在肖红苓长剑刺来之前,她的身体就早她的头脑一步对这迅急的攻击做出了闪避。

  肖红苓一攻不到,手腕一偏,长剑又朝着桑凤凤闪开的方向猛地递出,剑势沉猛凶悍,颇有不惜与对手同归于尽也不退让的绝然态度。

  “肖姑娘你这是……”桑凤凤惊讶会在此处遇见肖红苓,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做出这番举动,惊讶慌张之余显得甚是狼狈。

  “还用得着问么?我是来杀你这种事情,‘桑公子’你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么?”肖红苓刻意在说到‘桑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口气,嘴角一弯,流露出一抹讽刺又怨恨的笑意,惹得桑凤凤身上一阵阵寒意。

  肖红苓一边说着,手里又挽了个剑花,刷刷刷几道又快又狠的剑招又朝着桑凤凤身上各个致命处攻了去。

  桑凤凤虽然不想与肖红苓为敌,却也不得不出手格挡以自保,但是顾忌着不要伤到肖红苓,招式都收敛了力道,而遇上个剑招出得连自身安危都不顾的肖红苓,桑凤凤又不得不在每每要伤及肖红苓的时候临时收力,是以虽然二人的功力有明显的高下之别,桑凤凤还是叫肖红苓逼得颇为狼狈,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便是这位看起来风流潇洒的“桑公子”被肖红苓这么个“弱女子”打得豪无还手之力,实在是丢脸到了极点。

  那名年轻女子虽然对桑凤凤心有好感,看到她如此窝囊地被一个女人收拾成这样也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只是看到最后,终究还是担心桑凤凤因此受伤,是以便冲着肖红苓厉声质问,问她为何无故要来刺杀这位桑公子。肖红苓听了火气却更大,也顾不上要杀桑凤凤,剑锋一转,剑尖便直直地对上了那个中途插话的女人。

  “这是我和这个人渣之间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我怎么对付她么?”

  那年轻女子显然从未被人用如此锋利的剑尖指着说话,再对上肖红苓怒意汹涌的目光,身上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桑凤凤见肖红苓马上就要伤及无辜,连忙欺身挡在那女子身前,伸出手来捏住肖红苓直指那女子的剑将其移开,举重若轻地化解掉肖红苓的猛烈攻势。

  见桑凤凤有意维护那女子,肖红苓心中火气更甚,长剑猛地向上一抽便割破了桑凤凤的手心,只见一股热血从桑凤凤手中喷涌而出,染得地面上一片鲜艳火红。

  见桑凤凤受伤,肖红苓的身形不住滞了一滞,剑上的劲道也跟着绵软着弱了下去,站在一旁愣了片刻毫无动作,却见那无关的女子心疼地惊呼一声,而后满是关切地拉着桑凤凤的手说你的手伤得好重,而那该死的姓桑的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对那女子微微一笑,说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就像从前对自己故作潇洒的笑容一样,看得肖红苓心中莫名火起。

  “死到临头还要跟人卿卿我我,真是污了本姑娘的眼,恶心死人了!”肖红苓见到桑凤凤与那女子说话的样子就怒气陡升,下一剑却不是刺向桑凤凤或是那个姑娘的要害处,却是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桑凤凤还没来得及安慰那姑娘几句,便赶紧将她推出肖红苓的攻击范围,自己挺身上前拿住肖红苓直刺过来的剑。那轻薄锋利的剑刃被桑凤凤轻松地捏在手里,牢牢制住肖红苓的动作,刺不出也抽不回,一张俏脸在气急之下变得通红。

  “肖姑娘,你与我的恩怨与这位姑娘无关,你若是还恨我,我桑某随时等你来出气来报仇,只是将怨气发泄到他人身上却不太好……你我的事,还是你我在私底下解决吧……”

  “这位肖姑娘不知是不是对桑公子有了什么误会,才会对他心生怨恨,若是真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也免得到时候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桑凤凤此时偏还义正言辞地劝说肖红苓,又加上那个女子跟在桑凤凤一边帮衬几句,肖红苓看着那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心中熊熊燃烧的怒气更是难以平复。

  “误会?哼……你叫这个姓桑的说清楚,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肖红苓心头怒气满溢而出,那凶恶的眼神看得桑凤凤都有些心虚,一时气短手上力道一松就让肖红苓把剑抽了回去。肖红苓收回长剑也没继续猛攻二人,而是狠狠将之一砸,一把将刚才已被弄得一片狼籍的桌子砸掉了一个角,力度之猛让那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姑娘看得颤了一颤。

  “姓桑的,你在这姑娘面前说清楚,当初你是怎么骗得我从家里私逃出来?又怎么将我赶出你桑府的门?之后破坏了我的美好姻缘却又再次把我弃之如蔽履?”

  “你敢在这个姑娘面前跟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么?!!!”肖红苓愤怒的质问如雷霆贯耳,那姑娘听到那一条条罪状亦是震惊地看着站在她身边温文儒雅的桑公子,完全不能把肖红苓说的那些和这个俊朗的年轻公子联系到一起。

  “肖姑娘……事实虽是那样,可是你这样说却是太……”肖红苓说的话虽然很容易产生歧义令人遐想,说的内容却都是事实没错。听到桑凤凤承认肖红苓说的是事实,那女子更是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桑凤凤,好似心里有块美好的幻想瞬间残破崩塌,让她一时难以接受。“桑公子,这位姑娘所说的难道……都是真的么?”那女子的声音因为犹豫和震惊显得十分不连贯,桑凤凤看着她却没办法果断地否认,于是那女子的眼神愈发震惊。

  “她当然没办法否认了!呵呵……姑娘你的眼力可是真的不好,这位‘桑公子’可是会把自己亲手追来的未婚妻子丢在客栈里自己跑路的极品人渣,那些优雅善良温柔体贴只不过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罢了!你若再与她厮缠下去,指不定会被她骗到什么地步,你可要自己想清楚些才是……”见那女子一副幻想破灭的样子,肖红苓的话却是越说越狠,每一句都足够戳破桑凤凤刚才在女子心里营造出来的完美形象,桑凤凤听到肖红苓在人前这样骂她也有些沉不住气,终于忍不住含怒反驳。

  “肖姑娘,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你,也向你解释了我为什么要离开的缘由,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非要追着过来?!”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为何还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耗在我身上?这样子做值得么?!”

  肖红苓没听完桑凤凤的话,提起桌上的剑一剑便冲着桑凤凤肩头刺去,桑凤凤也是怨怒的情绪被肖红苓激起,索性毫不躲闪地任她刺伤。若是她的自伤能换得肖红苓的退让,这也能算得上一个不错的交换。

  听得一阵短暂的衣服破裂的“呲啦”声,肖红苓的剑撕开桑凤凤身上柔软细滑的布料,尖利的剑尖触到桑凤凤的肌肤,而后带着猛厉的气势切破了肌肤,从肌肉的纤络猛地刺入,擦过她硬脆的骨骼,而后刺破后肩穿肩而过。滚热的鲜血染红桑凤凤的衣服,在紫衫上留下一片赤黑的印记。

  “你若恨我,那我让你打让你杀就是了……你消了气就赶紧给我回家去!凭你的家世和你的美貌不愁找不到一个爱你疼你的青年才俊如意郎君,你在这与我厮缠着又算什么?!”“我与你厮缠?!桑凤鸣你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在这世上活得这么逍遥自在,还一天到晚祸害无辜的女子!我只不过是巴不得看你死!!”

  “我只是巴不得看你死!!只要你这人渣一日好好地活在世上,我就一日不得安生!!”肖红苓怨恨地咒骂着忍痛不还手的桑凤凤,狠毒的话语桑凤凤听在耳中不作任何回应,肖红苓却像是被自己所说的话刺痛,话还没说完晶莹的泪珠便一串串地掉落下来。

  看着桑凤凤和肖红苓二人情绪激动地对话,相比穆紫杉和那年轻女子的不知所措,赫燕霞只是一脸淡然地笑着,好像这只是两个小孩无聊的闹剧。

  “桑公子……难道你真是对这个姑娘始乱终弃所以才……”看到这一幕幕“精彩”的对话,年轻女子也越发偏向肖红苓那一边,开始相信错的是桑凤凤,肖红苓听到她这样的说辞也忍不住得意地微笑起来。

  “不是的,罗姑娘……”桑凤凤有些无奈地向那女子解释,只是解释的说辞还没说出口,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得她莫名其妙,满眼金星乱晃。

  “你……你你……跟我说过了那些温言软语,却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我不姓罗!我姓陈!”

  “这姑娘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人渣!”那女子气愤地甩了她一巴掌之后便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几人所在的房间,听到那女子下楼的脚步声,肖红苓的笑容愈发灿烂明艳,好似一朵美丽的红山茶在阳光下绽放,明艳娇媚不可一世的气势,晃得桑凤凤的双眼发痛。

  “看着你受苦受气悲惨痛苦,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你说我为什么还要跟在你后面折磨你?你以为开罪了我肖红苓就能那么轻易地脱身么?你以为就你一句抱歉我就要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忍痛忍到内伤么?我肖红苓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肖姑娘……你……”桑凤凤被肖红苓的剑刺得肩膀剧痛,说话也显得十分无力,见她面色苍白满头冷汗,肖红苓心中某处不由得为之触动,但是意识到那点,却让她更是气愤难耐,一时激动,手中长剑又递出几分,狠狠刺破桑凤凤已然受伤的肩膀,还在上头搅动一圈,直痛得桑凤凤快要失去理智。

  “桑凤鸣!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自找的!就算是我折磨死你,那也是你罪有应得!!!”桑凤凤痛极反倒笑了起来,对肖红苓的任性霸道无可奈何,只得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随她发泄心中怒气。

  穆紫杉见肖红苓下了狠手,只怕真的伤及桑凤凤,忍不住想出手制止那二人却被赫燕霞一把拉住,一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好,我随便你,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的小事……只不过等你闹够了就马上给我回家,和我厮缠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呵,桑凤鸣你可说得轻巧!既然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当初你为何要上我的擂台?为何又要答应我与你同行?在我离开之后为何又要追上我替我解决那些人?又为何还要破坏我与人比武招亲?”

  “你本有千万次机会与我说明白,为何却要拖泥带水,不肯早点与我划清界限?你说是我与你厮缠?那你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我走入你的生活,让我对你的误解和期望越来越深?!你说说你打的到底是怎样的算盘?还是说看着我被你一个‘假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很好笑是不是?!!”

  桑凤凤本来只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任肖红苓辱骂,可是肖红苓最后的话却像是戳中了桑凤凤心里最脆弱的弱点,让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桑凤凤动了怒气,让她不顾肩上伤势,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了还在咒骂她的肖红苓,指尖瞬间迸出的猛力掐得肖红苓身上皮肉泛红。“肖红苓你够了?!”

  突然从指尖爆发的猛力之烈让肖红苓有些惊异,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肖红苓不住低呼,于是桑凤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鼻间轻嗤一声后还是爽快地放开了肖红苓,然后顺势将她推开,一副不愿跟她扯上关系的冷漠态度。桑凤凤不顾肩上伤口伤及血脉,一把拔下嵌在骨肉中的长剑,拔出的一瞬热血喷涌撒遍地板和桌椅,弄得本已一片狼籍的小屋更显得狰狞可怕。

  桑凤凤啪地一下将肖红苓的长剑扔出,剑尖笔直地刺入地板,在落地之后剑身还不住摇晃,刺眼银光扫过墙面,桑凤凤肖红苓穆紫杉赫燕霞几人都各自不语地各踞在房间里,紧绷神经的沉默弥漫在这小空间里,一点点积累再增强。

  “对你拖泥带水是我的错,我是轻浮又不爱负责任,我本以为和你一起可以开开心心地享受几日,我对你温言软语,你对我笑厣如花,本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我只要享受这虚情假意,之后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的,却不料你却当了真,还这么麻烦地非要缠着我不让我脱身……肖姑娘你本有大好的日子可以去过,又何苦浪费这光阴整日与我为难?”桑凤凤摆出满脸的冷漠与轻蔑,虽然有想要故意刺伤肖红苓的意思在里头,话语中所言之事却也不是全数捏造。桑凤凤喜爱享受与人和谐相交的过程,不管是真情实意抑或虚情假意,她都会极尽所能温柔对待对方,说是填补生活中的空虚无聊也好,还是她天性害怕孤独一人也罢,在相交的过程中她都会费劲心思令对方感到愉快,以至于即便最后分道扬镳也不致彼此怨恨。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过程罢,那些女子孤独寂寞需要有人去填补那空缺,抑或是渴求虚荣与幻象般的情爱,她尽力满足她们的需求,自己也从她们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是这样的关系从来不会让她有停留驻足的想法,或者还是说,她只不过是想借此满足那空无的躯体里日益膨胀的焦渴,真正的那个自己其实一直驻留在某地从未离开。

  “你还是说了实话不是,呵呵……从一开始你就把你我之间的一切当做随手玩玩就能丢开的游戏,所以才能抽身得那么容易……所以我把这一切当真了,只不过证明了我是个傻子,是不是?”

  “肖姑娘,我原本不想伤你的……对不住。”桑凤凤望着肖红苓,去掉了眼中的轻浮和冷漠,那是真实的愧疚,只是这歉意再真实也无法抚平肖红苓内心激扬的愤懑。

  桑凤凤也说不清为何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肖红苓往自己的生命里越走越深,从前的她并非拖泥带水的人,或许只是近日来心中的空虚一日大过一日,而肖红苓实在是太美好到让她忍不住屡屡违背自己理智的劝戒。

  “所以你就想用一句‘对不住’带过你对我做的一切?桑凤鸣,你也把我肖红苓看得太低,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甘心么?”肖红苓拔出在地板上摇晃的长剑,直指桑凤凤胸口,冰冷锋利的剑尖铬得桑凤凤心口生疼。

  “那不如你就这么杀了我一了百了,我的确是个祸害,我若是死了,这世间定会少了许多麻烦!也省得我终日做那些没有意义的无用功……”不知是不是因为肖红苓所激,桑凤凤这些年来一直埋藏于心的情绪突然爆发,强到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承受,是以说让肖红苓杀了她一了百了的话竟是带着真切的绝望与伤心,让肖红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剑尖再往前递出分寸,就能刺穿这人正在跳动的心脏,就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痛快地死去,就能了结自己一直郁结于心的痛苦。

  可是肖红苓却没办法像自己原先想的那么果断,长剑就那样静静地停在桑凤凤的胸前,竟是没办法再递出一分。

  “杀了我不是很好?我要是死了也省得老是有你来烦我……”桑凤凤轻蔑地一笑,本想激怒肖红苓动手,却不想朝她攻来的不是肖红苓的长剑,却是肖红苓的玉掌,在她被刚才那姑娘打过的另外一边脸上又狠狠抽了一巴掌,让她两边的面颊上都各自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你想轻轻松松地就死了,我还偏不顺了你的意!”

  肖红苓知道自己对桑凤凤下不了手,一时半会又不知道不杀她到底应当怎么折磨她,心中乱麻一般理不出点条理,只有在她脸上再抽一巴掌权当发泄。

  “你等着……我会慢慢地折磨你到死,总会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肖红苓愤然取回长剑,只觉自己留在那里更显得自己狼狈不堪,抽过桑凤凤一巴掌之后便带着怒气风风火火地离开,只剩下沉默的赫燕霞和穆紫杉,和一脸无可奈何苦笑的桑凤凤。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工作辞了==不过拿了工钱吃吃饭唱唱歌一个星期又花光了所以……又找新的兼职干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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