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秋猎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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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秋猎

  猎场林中深处俱是野兽,白日里尚可自卫,可晚间夜色不明,有些猛兽喜欢晚间出来觅食,单靠手中箭镞用处不大。深深夜色下,上弦如钩,云层遮住了月色淡淡地光芒,只落下无边的黑暗。

  迢迢清夜,萧瑟秋风。帝王派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谷梁手中的奏折久握不下,她虽不喜旬祁欢,可如此情形下也开始担心她的处境,男子都不敢夜晚在林中行走,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

  深色壁柱上的璀璨宫灯照亮了行宫的寝殿里每一处角落,明眸中的光芒渐褪,眉梢带上了些许焦愁,谷梁终是不耐,放下手中的奏折,缓步镀到殿外,廊下只有两三宫人守着,晓风迷雾般地夜色,她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气,权利再高也挡不住这份寒意。

  白玉雕栏下,她远远望着几簇火光渐近,负手而立,目光似在眺望夜空下的太庙的那一边,又似在观望那些灯火的源头。眸色沉了又沉,当那个灵动地身影奔至她的面前时,望着那炯炯有神地眼睛,像似一个单纯晚归的孩子,“母亲,对不起,祁欢让你担心了。”

  谷梁静静地看着她,焦愁散去,明眸中带着一丝月光般的光芒,这种光芒带着冷静与清傲,收回视线,莞尔一笑,她牵起旬祁欢略带冰凉地手,淡淡道:“回来就好,下次不可再晚归,林中不安全。”

  旬祁欢笑着瞅了瞅淡然从容地谷梁悠之,又看了一眼廊下站立的宫人,首次揽着谷梁踏进殿内,语气中带了些许后怕,“母亲,我迷路了,越走越远,根本找不到退路,还好禁卫军找到了我,不然今晚真的在那林中里过夜了。”

  这种后怕地神情被谷梁收入眼底,心中微漾起母亲般地慈爱,她拍了拍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背,宫灯的烛光晕眩下神色和蔼,眸光盈盈如月,安慰道:“既是如此,明日就不要去了,横竖你去了几日,明日就当留在行宫陪我。”

  “好,我都听您的,时间不早,我先回去歇息了,”旬祁欢笑的宛若一个吃着了糖果地孩子,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停顿了下,面色犹豫。

  谷梁浅浅一笑,可又诧异她的举动,在她即将开口时,旬祁欢上前一步搂抱住了她,震惊之外带着欣喜的情绪,她没有闪躲,任由旬祁欢抱着。可帝王的警惕又让她察觉怀中人周身异常紧绷,还未及细想,背后一阵剧痛袭来,惯性般将眼前人猛力震开。自己往后退走几步,半跪在地砖上。

  差一点,后背心口处受创,再深入一寸便可立时夺了她的性命,旬祁欢被谷梁的力气震得连连后退,手心染上鲜血自怀中拿出雪白的帕子擦拭干净,厌恶般地将帕子丢到地上。回身看了一眼寂静的殿外,冷酷地双眸里迸发浓浓地喜悦,看着跪地不起的帝王,笑道:“母慈子孝地场面该结束了。”

  眸子含着冰冷地杀意,让谷梁情不自禁地觉得冷如骨髓,她只静静地凝望着旬祁欢,眸色变得清澈而又忧伤,郁郁一笑,“你竟如此恨我?弑母篡位就是你回来的目的?”

  窗外洒入溶溶如霜的月光,秋色地夜晚中漫上了诡异的气氛。

  旬祁欢将丢落在一旁地匕首拾起,漫步至她跟前,高高在上的她俯视着曾经不可一世地帝王,“你说错了,这个位子不属于你,算不上篡位,我们只是夺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匕首在灯火下泛着寒光,可又染上了猩红的鲜血,如地狱中的曼陀罗花,煞是妖艳!

  谷梁单手撑着地面,她知道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外面无人进来,必是有何意外,剧痛下额上虚汗不断,深吸着气,“这个位子不是你想夺就能夺到的,能者居之,祁欢,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禁卫军很快就会回来的。”

  “禁卫军回来又如何,你带来的一万禁卫军悉数听我指挥,你现在只不过空占一个帝王的名头而已,”旬祁欢晃着冰凉地匕首,面色上皆是桀骜之色,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不用害怕,你的命不会结束在我手中,这个机会自然会留在别人手中。”

  淡云下月影葱茏,殿外人声寂寥。

  谷梁实在撑不住身体,坐在了凉意刺骨地地面上,血水顺着臂膀滑落地面,殿外闯进的人让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竟没死?”

  来人已然将遮挡容貌地地黑巾除下,浅浅烛光照亮了她的容貌,墨玉的眸子含着不可遏制的欣喜,快步上前。

  可她没走一步,谷梁悠之便感觉自己的心有几分停滞,仰首咬牙看着她,“好精彩出一出诈死之戏,朕竟被你们骗了过去。”

  寂静的寝殿中,二人就这般对立凝视,谷梁呼吸急促,背上的伤口吞噬她的意志,可面前精神万分好的旬世沅却是慢慢欣赏着这份来之不易地景象,嘴角闪过愉快地笑容,开口是无比地兴奋,“你终究还是输了,我等了二十年,看着你众叛亲离,看着跌落尘埃,如今,很好,外面禁卫军已是我的人了,陛下……不……谷梁悠之,你孤立无援了。”

  谷梁脸上毫无血色,在灯火下更显苍白,朦胧之中带着些淡淡地凄凉,夜风漾过她深黑无垠的眼底,薄冰在心中集聚成厚厚地冰层,她微微喘着气,撑着地上的双手暗暗蜷曲着,看向退至一旁地旬祁欢,低下了头,面色苍白再无任何情绪,开口求她:“我当年翻下的错,由我来承担,祁安无过,你放过她,让她离开帝京……她不会再威胁你。”

  她的声音带着疲倦,是二十年来积攒地疲倦,在此刻爆发了。

  “那可不一定,楚虽三户可亡秦,”旬世沅的声音渐渐沉静,忽而又笑道:“我忘了,你已经废了她,可她太聪明了,我不会如你这般地优柔寡断,你不杀我,不代表我会不杀你。”

  匕首在顷刻间移到她的手中,旬世沅唇角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渐渐弯起,她在享受这一刻,她看清了谷梁眼中的绝望与沧桑,她却缓缓站起了身体,看着殿内奢华地摆设与雕梁画柱,眸中多了一抹笑意,她看着神色平静地旬祁欢,将匕首丢给她,“杀了她。”

  旬祁欢出现了一抹迟疑,但她稳稳的接住了匕首,很是听话地走近谷梁悠之,可她刚跨出一步,耳畔冷风响起,嗖地一声,她敏锐地往旁边躲去,一道黑影穿梭而过,再睁眼时,有人阻拦在了她和谷梁中间,她看着素净幽兰地少女,白净地肤色上透着殷红。

  对面少女却是冷眸注视着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气质,听她似笑非笑道:“想杀她,别让我背锅,省得她到阴曹地府还怨我,弑母之罪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旬祁欢反应平静,然而旬世沅再无镇定之态,望向她,咬牙道:“你是谁?”

  殿内不过须臾又闯进一人,步入疾风,嚷道:“让你早点,偏说最后一刻出现才精彩。”

  秋水并未回答随她而来袁子宸地话,只是死死盯着旬祁欢地眼睛,说道:“偷了我的身份,也该还给我了,鸠占鹊巢太久,我可不会高兴。”

  袁子宸与秋水不同,她进来后便查探了谷梁的伤势,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可明显谷梁的目光落在秋水素净的身影上,她扶着袁子宸地手站起来,静静地看着眼前似曾相识地少女。

  “你还没死?”旬世沅除了吃惊就是惊愕,声音很是沉闷,如外间的夜色那般。

  秋水看着冒牌地旬祁欢眉心的那枚红痣,也不自觉抚上自己的眉心,那里却是光滑细腻,她又收回了手,拾起地上方才被她作为暗器地紫金簪,可惜簪身再一次破碎了。她捡起后又递于谷梁,平静地说道:“其实,我才是真的旬祁欢,随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

  旬世沅如此吃惊的神情,已然说明了实情,谷梁还是伸手接过了紫金簪,那双宁静的眸子里无法再宁静,而是出现了微微地惘然,旋即道:“我信。”

  “既然你来送死,别怪姑姑了,”旬世沅双眸陡然狠厉,挥手后,却无意料中的人出现,神色在夜风地吹佛下有些乱了。

  她茫然地看向袁子宸,去征战守城地人为何出现这里,在她面前的是突如其来地暴风雨,四周一片死寂。可秋水已然率先出手攻向了她,然而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是旬祁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道理,都懂。

  谷梁从招式上认出了眼前少女,在那个茶馆之中刺杀她的人,可惜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无力地靠在了袁子宸身上,忽然问道:“你为何带兵回来?”

  袁子宸深深吸入一口气,“不是您让我带兵回来的。”

  这句话让谷梁落在秋水身上的视线愈发凝重,殿外呼喊之声忽起,一位铁甲将军冲了进来,一刀劈向袁子宸,速度太快,后者搂着谷梁猛退几步,再睁眼时,已然失去了旬世沅与铁甲将军的影子。

  袁子宸失声道:“那是……那是……”

  “咳……那是范滇,”谷梁轻咳一声打断了袁子宸地话,看着眼前仍在打斗地二人,微微挑眉,不适再一次涌上喉间,她手心捂上唇角,咳出来的血液打湿了她的手,透着指缝滴落在地,痛意席卷而来,她稍稍推开袁子宸,眼瞳一片幽黑,神情漠然,“去杀了她。”

  她非圣人,如平常人一般只是有仇必报罢了。

  今夜的邙山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禁卫军抵抗地从来都不是外敌,而是友谊的兄弟,边城带来的仅仅只有几千人,竟胜过了一万禁卫军,韩莫言看着手中染血地青峰剑,用已然被血弄脏地衣服慢慢擦拭,看着眼前从殿中冲出来的女儿,牵过自己的马,点了数百兵士,齐齐奔向外界。

  她这是去哪儿?韩莫言安排好手下,也驱马追上前。

  东方出现一抹晨光时,大齐的太庙里还是那般寂静,邙山地风雨并未波及而来,长天缩在躺椅中逗弄着琼玖,阿久也不知去了何处,她最近爱上了温泉,每隔一日都要去泡澡,比百里长天还要勤快。

  有人粗暴的踹开了她屋子的那道门,膝盖上的琼玖惊了一下,急忙往她怀中钻去,她伸手拍了拍,轻轻安慰道:“不怕,还没过年呢,没人要杀你。”

  琼玖安静后,百里长天才抬首看着门口那道血污地影子,她没站起身,犹如再见面时的平静,唇角弯了弯,笑道:“长公主殿下,怎地有空来看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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