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_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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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身边的晚凉与朝晨也是变了脸色,看来瞧见祥瑞的样子,她们也是紧张了起来。

  王太医背对着祥瑞,倒是没瞧见有人朝我跑来,他正了身朝我道:“娘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先告退了。”

  此刻,我也没心思再留他,只点了点头。王太医如释重负地下去了?

  祥瑞急急地跑上前来,朝我道:“娘娘,您快些回宫去。”

  他也不说究竟是什么事情,定是不方便说的事,我也不问,只沉声道:“起轿!”

  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景泰宫,晚凉忙过来扶我下轿,三人疾步入内.祥瑞跟在我的身侧道:“娘娘,芳涵姑姑在您寝宫等着您。”

  我点头,低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他应了声,便不再跟上前来。

  我与两个宫婢朝前走去,朝晨忙帮我推开了房门,芳涵见我回来,疾步过来,示意朝晨将门关上,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浣衣局那边传来消息说,初雪死了。”

  我一惊,撑大了眼睛看着她,初雪昨日才被我调去的浣衣局,怎么会突然死了?

  芳涵见我惊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奴埤觉得此事蹊跷,所以忙叫祥瑞去通知您回来。”

  别说她,我也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了。上回我也打发过两个宫婢过浣衣局去的,也不见得出事,怎么这次偏偏就这么巧?初雪啊,她之前可是我的贴身宫婢微微握紧了双拳,幸好昨日.我要芳涵喂了她一碗哑药下去。看来这宫里,还真是不太平啊。

  晚凉与朝晨闻言,也露出惶恐的神色,却都是识趣地站在我身边,不说一句话。我越发地感觉到此事不妙。

  想了想,便问:“怎么死的?”死,也总得有个死法。

  “在房里上吊死了。”芳涵迟疑了下,又瞧了我一眼,脸色略微沉了下去,半晌才开口道:“娘娘,此事太巧了,奴埤以为是否有谁想从初雪的口中套取什么……”她的话说了一半,又忽然缄口。

  她的猜测,我也想到了。只是,要套取什么呢?我自问,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被他人知道了,还能出事情的。哦,不对,想起来了,是有一事。我脸上的药水啊。

  只是,此事,也定不会有人知晓。那么我倒是好奇了,初雪为何好端端的,死了。

  在被我调去浣衣局的第一天,上吊自尽了。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当初要去浣衣局,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不可能在去了不过一晚上,她便想不开死了。只是,若要说套话,她不识字,又给我毒哑了,还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这也是芳涵考虑到了,故此才会将话讲了一半便噤声的原因。

  可,若真的不是意外,对方如果套不出什么,也不会杀人灭口。那么,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想着,不免心头一惊。

  这接踵而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令我措手不及起来。

  思忖了下,终是觉出事情的不妥来,回身问芳涵道:“浣衣局的宫婢皆是几人一个房间的,初雪自尽如何会没有人知道?”

  芳涵点了头道:“奴婢早就想到了,所以叫娘娘您回来定夺,是否要奴婢过浣衣局去查探?”

  我疑惑:“尸体还在浣衣局么?”

  “是。宫里死人,也需上报内务府批示过,方可处理。”

  深深吸了口气,我沉思了片刻。此事固然是要查的,只是,又该以何借口去,这才是个问题。

  芳涵仿佛是猜透了我心中所想,开口道:“奴埤今日是叫人去取娘娘您的衣服之时才听闻的,我们大可当做不知。一会儿奴婢过浣衣局去,说娘娘又突然念起初雪的好来,想再把她调回来。到时候的事情,奴埤会看情况行事的。”

  想了下,只好点头,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便道:“那姑姑便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娘娘且等在宫里,此刻不要出去。”她又嘱咐了我,才回身出去。

  朝晨为我倒了杯水,进至我手中,才道:“娘娘先喝口水,也许此事,只是个巧合.”她的声音细细的。我知道,她这是宽慰我的话,浅笑一声,若真的是巧合,也便好了。

  喝了口水,我忽然道:“晚凉,你去……”话说了一半,又顿住,后宫不得干政,有些事,我还是莫管的好。

  晚凉不明所以,问我道:“娘娘有何事要奴婢去办么?”

  浅笑一声道:“不,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晚凉迟疑了下,终是和朝晨应了声,一道退了下去。

  又坐了会儿,觉得有些困乏,起了身行至软榻边躺了。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也不做睡了多久,感觉屋子里的烟熏浓了起来,吸了几口.有点呛人.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才见香炉那边连冒出的熏烟颜色都变了。皱了眉叫:“晚凉。”

  “娘娘.”晚凉推门进来,惊呼一声,忙从过去道,“呀,奴婢该死!”

  我起了身,捂住口鼻问:“怎么会这样?”

  晚凉一面取了头上的簪子掀开了香炉的盖子,伸手进去拨弄,一面道:“不知是谁,添熏香的时候,落了点碎布在里头,眼下虽未燃起来,烟雾却是一下子大了。娘娘您没事吧?”她回头瞧着我问。

  “嗯。”我淡淡地应了声,起身将窗户打开。

  转身的时候,见她已经处理好了,正抬手将盖子盖上。

  那一刹那,我脑海里猛地想起方才在储良宫的时候,听闻的那两个宫婢的话来。说是姚妃的寝宫里要换香炉。

  香炉!

  心头狠狠地一震,太后派人将整个储良宫上下都查了一遍,我不知.究竟有没有查那几个香炉!是否,有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呢?若是能在熏香路添上一抹麝香,那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娘娘。”晚凉上前来,见我怔怔地站着,突然不说话了,有些担忧地问我,“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因为这熏香……”

  我不理会她,只径直上前,伸手用力地将那香炉推至地上,只听“砰”的一声,那香炉瞬间便缺了一角。也幸得宫中香炉以美观为主,并不是全以铜制做成。而我宫里的,便是上好的陶瓷制成的。

  晚凉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因为此事生气了,忙跪下道:“娘娘息怒!”

  我瞧她一眼,淡声道:“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坏了一个香炉罢了。你马上去内务府换一个来便是。”

  我的话,说得她一怔,半晌才起了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我又道:“晚凉,方才本宫再次进储良宫之时,那两个宫婢的话,你可还记得?”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本能地抬头瞧了我一眼,我朝她轻笑一声,她终于恍然大悟,忙点了头道:“是,奴婢知道了.”语毕,再不看我,只专注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完毕,匆匆出去。

  缓缓收回目光,回身坐了。

  储良宫的东西出去,既然是换,定还是在内务府的。只希望晚凉现下去,还不算太晚。

  她前脚才出去,便见朝晨进来道:“娘娘发生了何事?方才奴婢听闻瑞公公说您房里有动静。”

  我摇头道:“没事,就是本宫房内的香炉坏了,让晚凉去换一个来。”听我如此说,她倒是也不再说话?

  隔了会儿,我想起一事,便问:“太后还在储良宫么?”

  朝晨愣了下,忙道:“奴婢听闻太后后来出去了,好像是去了御书房。后来,姚妃娘娘的娘亲来了。姚妃真是好大的面子呢,太后竞能答应让她娘亲进宫来照顾她。”

  我低头不语,给姚妃更大的安抚还在后头呢,如今不过是恩准了姚夫人进来探视,这还不算什么。

  至于她说太后去了御书房……

  看来太后也是担忧姚家会以此事为借口,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我隐隐地觉得此事,定不会有此罢休的。不管姚妃流产是不是意外,此事都会查到有人死为止。

  想到此,指尖不免一颤。

  我想,姚家要的交代,除了一个说法,更多的,是更加实际的东西。

  又坐了会儿,才听闻芳涵回来。

  她进来,只说了两个字——他杀。

  她说出口的时候,我依旧平静地坐在桌边,一开始就猜中的结局。

  芳涵又道:“奴婢问了浣衣局的宫婢,说是初雪中途突然有什么事情,回了一下房间,却始终不见她再出去了。后来又人选去的时候,才发现早就意见断了气。奴婢瞧了一眼尸体,颈项处,有着一深一浅两道印子,这是不合常理的。”

  那么,是被人勒死了,再挂上去的。

  杀我调走的贴身宫婢,争对的人,便只能是我了。

  芳涵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缓声道:“奴婢回来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究竟初雪的口中,还能有着什么秘密。只是,奴埤一直未曾想出来。”

  这个问题,在逮她过浣衣局去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想过了。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半晌,我才开口道:“初雪的死,有人介入么?”

  她摇头:“没有,现下在表面上瞧来,不过是自尽了一个宫婢的事情。浣衣局的嬷嬷都在说,是吃不了苦,所以才想不开的。上头也批下来了,尸体已经火化,骨灰也处理了。奴婢是看着事情办完,再回的。”

  我缄默了,看来对方也是不想将此事伸张的。

  对方也小心翼翼,这样更加让我觉得不安了。

  芳涵又欲说什么,恰逢晚凉自外头进来,她本能地抬头瞧去。我也抬头,见晚凉匆忙进来,从袖中取出帕子,帕子中间裹了一小段的熏香。不必她说,我也知道这熏香必然是姚妃宫里的东西。

  晚凉将东西呈给我,接着道:“娘娘,奴婢去的及时,内务府的人正要处理那香炉里的东西呢。您瞧,奴婢偷偷取了一段来。”

  伸手,将那小段熏香从她的帕子中拿出来,低头闻了闻,晚凉有些着急道:“娘娘!”

  我笑道:“没事。”我又没有怀孕,就算真的有麝香,也没有关系的。

  芳涵不明所以,皱眉道:“娘娘您这是……”

  朝晨也是疑惑地看着我。

  闻上去,不过是很普通的熏香味道,继而,不自觉地笑,若是闻一下便能闻得出异样,那姚妃又怎会没有发觉?抬眸看着芳涵,我小声道:“姑姑,如果这熏香里掺了麝香,可以瞧得出来么?”

  闻言,她大吃一惊。朝晨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自觉地笑一声,起了身道:“去准备些点心,备轿,本宫要去天胤宫。”

  “娘娘!”芳涵皱眉唤了我一声。

  我淡笑一声道:“姑姑放心,本宫自有分寸的。”言罢,又取了晚凉手中的帕子,将这一小段的熏香再次包裹起来,收入怀中。

  我自然没有那么蠢,直接去找夏侯子衿问,这熏香有没有问题。我要找的,是顾卿恒,他如今是御前侍卫,只要有夏侯子衿的地方,必然可以瞧得见他的影子。

  鸾轿行至天胤宫缓缓地停下,晚凉上前打听了下,回来才说夏侯子衿并未回来,此刻还在御书房里。我微微吃了一惊,忙道:“怎么姚家的人还在么?”

  晚凉却是摇头:“不,刘公公说,此刻只皇上一人在。”

  点了头道:“那便去御书房。”

  晚凉应了声,才又让鸾轿起了。

  到了御书房门口,扶了晚凉的手下轿,晚凉便伸手去拎那食盒,我拦下她道:“不必了。”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抬眸瞧去,见李公公守在外头,另一旁,果然瞧见顾卿恒在。

  心头微微一紧,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他人,想来定是夏侯子衿吩咐了不要人打扰。反正,我也不是来探他,倒是也无所谓。走上前,李公公见了我,忙迎上来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怎的过御书房来了?”

  顾卿恒的目光朝我瞧来,他的脸上微微动容,却是没有上前半步。依旧只守在御书房门口。

  我朝李公公道:“公公不必多礼,呀,”我轻叫一声。

  李公公忙问:“娘娘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瞧本宫这记性,原本是想给皇上送些点心过来的.这一下鸾轿,居然将食盒给忘在轿子里头了。”语毕,回头朝下面的鸾轿瞧了一眼。

  李公公忙道:“还是奴才帮娘娘去拿。”他说着,朝下面走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忙回身,大步上前。

  顾卿恒明显吃了一惊,才要弯腰行礼,我忙道:“不必行礼。”边说着,边取出袖中的东西,连着帕子一并塞给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帮我去查,这东西上面可有麝香之类的东西,要快!”

  听闻“麝香”二字,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谁都知道此物是有何用处的,谁都知道今日姚妃突然流产。

  “娘娘……”他低呼一声,方要说话,便听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忙又闭了嘴,将我塞给他的东西藏了起来。

  稳了心神,从容地回身,见李公公疾步跑过来,他的手中正是拿了我鸾轿上的食盒。

  我伸手去接,笑道:“有劳公公了。”

  他却是退了一步,尴尬地开口:“娘娘,还是奴才帮您把东西给皇上送进去吧。皇上……皇上他说了,谁都不准进去打扰的。”

  略微怔了下,想了想,反正我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便勉强笑道:“那……本宫便不进去了。”语毕,朝晚凉看了一眼,便扶了她的手朝外头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听晚凉小声道:“娘娘,您让顾大人去查,此事可行么?”

  我倒是愣了,继而有想起,顾卿恒都升做御前侍卫了,晚凉称呼他“顾大人”倒也正常。至少,顾大人,呵,听起来中让我觉得别扭。见她还是疑惑地看着我,我只轻“唔”了声便不再说话。

  叫顾卿恒去查,我只是为了确定一事。

  如果那一小段熏香上真的有麝香存在,那么姚妃流产一事,我大抵知道是谁所为了。

  “娘娘……”晚凉似还不放心,回眸瞧了一眼,才又低声道,“那次为了南诏国进贡的药膏一事,顾大人无辜被罚,他真的……不会记恨么?”

  我怔了下,才想起那时候去上林苑,是朝晨陪我去的,而不是晚凉,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皆是为了我好。走了几步,才浅笑出声道:“他不会记恨的。

  他永远,不会记恨我的。

  我一直知道。

  闻言,晚凉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听得身后有人唤我道:“娘娘,娘娘请留步!”

  回头,见李公公急匆匆地追出来。

  我愣住了,见他快步跑至我的面前,喘着气道:“娘娘,皇上说请您进去。”

  目光猛地看向御书房的门,他要我进去,所以才遣了李公公急急地出来。

  李公公见我不动,忙又道:“娘娘,您还愣看做什么?快些随奴才进去吧。”他说着,侧身让至一旁。

  我迟疑了下,终是扶着晚凉的手回身,朝御书房走去。

  顾卿恒依旧直直地站在门口,见我又回,眸子里明显染起一层讶异的颜色。随即,又飞快地正了身,不再看我。

  我喟叹一声,在宫里,他是处处小心地与我保持着距离,就怕给我带来了麻烦。

  行至门口,李公公伸手轻声推开了房门,才小声道:“娘娘您自己进去吧,奴才就不进了。”说着,他朝晚凉瞧了一眼,也示意她不必进去。

  “娘娘。”晚凉朝我看了一眼,我抿唇一笑,拂开她的手,径直入内。

  伸手拂开明黄色的幔帐,瞧见他正伏在案几前,我带来的食盒便摆放在他的旁边,并未打开。他的面前,放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他只低头瞧着,并不抬眸看进去的我。可我知道,他定是听见我进去的声音的。

  被时,也不想其他,只抬步上前,朝他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他终于抬眸,低哼一声道:“人都来了,如何又走?”

  微微一怔,他是否又想起了那次他生病,我到了天胤宫的门口,却又回的事情来?浅笑一声,有时候,他的记性总是那样好。

  他不叫起,我倒是自己起了身,上前道:“外头公公说,皇上下了旨意,谁都不准进来打扰,臣妾哪里敢进来?”

  他的脸上一丝笑意全无,直直地瞧着我,半晌,才吐出四个字:“朕生气了。”

  微微吃了一惊,我不进来,他便生气么?随即,又想笑,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他又哪里是这样的人?

  果然,又听得他沉声道:“姚家。”

  姚家……

  还是为了姚妃的事情啊。

  不自觉地朝他面前的圣旨看去,却惊愕地发现,居然是一道空白的圣旨!只余右下角一个明艳清楚的玉玺印。

  再次抬眸憔向他,却见他已经不再看我,撑在桌沿的手突然握拳,狠狠地捶在桌上。可他依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皇上。”我低低地叫他。

  半响,才见他紧绷的神色缓缓地放松下来。迟疑了下,终是上前,瞧了一眼边上的食盒,鼓起勇气道:“皇上操劳一天了,不如先吃点东西。”说着,伸手打开食盒的盖子。

  取出一块芙蓉糕递给他,他却不接。我干脆送至他的嘴边,他拧起了眉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笑着.他瞪着我,终是张口吃了。

  悬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自己也取了一块吃起来。

  他忽然道:“你就不好奇今日姚振元来找朕说了些什么?”

  我一怔,随即笑道:“皇上您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他的眉头一拧,又哼一声道:“可是朕今日,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说,要听听我的看法?

  收回了目光,恰巧又落在盘子里的芙蓉糕上。却不想,他伸手过去,三两下便将盘子里的芙蓉糕都吃光了,而后沉声道:“不必看了,都吃掉了。朕还等着听你的看法。”

  讶异地抬头,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住笑,开口道:“皇上这是作甚,就不怕饱滞么?”

  提及他的尴尬事,他还是有些不悦,咬着牙道:“别跟朕说笑。”

  呵,我又哪里是和他说笑呢?

  不过,瞧见他一脸铁青的颜色,我也只能识趣地不再开口。

  看着他,他根本没有要和我说姚振元今日来和他谈的内容,他真是看得起我,想要我,全猜。

  略微思忖了下,抬步上前,绕过桌子,行至他的身旁。凝视着面前的明黄圣旨,浅声道:“既然皇上如此瞧得起臣妾,那臣妾便献丑了。”

  只听他微哼一声,却并不说话。

  我又道:“姚副将今日来,定是为了给姚妃讨一个公道。可,此事皇上定是说,此事会全力彻查,那么姚副将也不好说什么。本来,皇上也是想要安抚姚家,只是,姚副将提出的要求,有些过了。”微微握紧了双手,悄然抬眸看他。他只挑眉瞧着我,嘴角隐约露出浅浅的笑意。

  略微放下心,我又接着道:“只是皇上也不能由着姚家为所欲为,姚副将的要求,皇上是不应也难,应了,也难。”

  我想,我愈发地肯定了,姚振元希望皇上安抚的圣旨,要写什么。

  只是,别说夏侯子衿不肯,纵然是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否则,姚妃进宫四年,如何还只能是个淑议,那二品夫人还是近日才给进封的。那也只是在我与千绯之后了,想来那次进封也是太后的主意了。

  他终于开口道:“那你说,朕应该如何做?”

  回身对着他,仰起头问:“臣妾说了,不管对与否,皇上都不动怒?”

  他微怔了下,淡声道:“不怒。”

  “那好。”我微敛起了笑意,开口道,“臣妾也觉得姚家这一次要的东西太重了。臣妾以为,皇上可以下一道圣旨,晋封姚妃为淑妃如今后宫贵、淑、贤、德四妃位置尚且空悬,您再给她进一位,她也已然是天朝后宫身份最高贵的女子。四妃之首,贵妃一位,臣妾以为,自然还是空悬为好。”

  他瞧着我,深遵的眸子缓缓亮起来,半呐,才低声道:“没想到,你竞想的与朕一样。”

  我吃了一惊,他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却还要特地逮了李公公把我叫进来,要听我的看法。

  可,他如今的话,更加验证了姚家想要后位一说?

  如令姚妃的孩子没了,夏侯子衿会安抚自然是常事。我觉得,给她淑妃一位,她的身份照样已经凌驾于后空众嫔妃之上了。自然,离皇后自然还差了许多。

  他伸手将我拉过去,又问:“那姚家不应呢?”

  深吸了口气,反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继续说说,也无妨了。

  便道:“臣妾以为,可以请太后出面调停。太后以往最疼姚妃,这个姚妃自己不会不知,或者……”看着他的眼睛,咬牙道,“或者,大可以说,待他日姚妃诞下皇嗣,再册封皇后不迟,毕竟,这个理由也来得光明正大。”

  他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惊讶。

  “檀妃。”他唤着我,那语气,真真是咬牙切齿。

  我不知他为何会是突然这样的口吻,他方才还说,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怒的。

  可,现在,却又不像是真正的怒了。

  抓着我手腕的手微微用力,我吃痛得皱起眉头,

  我正讶异着,听他突然问:“好一个贤惠的檀妃,亲口要朕给别的女子进位,你竟然,都不吃醋么?”

  猛地,怔住了。

  撑回了眼睛,与他对视着。

  “你怎的,一点都不难过?就真的对朕没有期待,还是你真的那般薄凉?”他靠近我,低沉着声音问。

  方才还说着姚家的事情,他竞笔锋一转,又绕至我的身上来。

  可,听他如此问,心头一阵刺痛。

  如果真要我选,我如何会选择将他推向别的女子身边?

  可是此刻,我却要笑着回答:“臣妾自然,不吃醋的。”

  “檀妃!”他怒得吼我一声。

  我轻笑道:“皇上以为臣妾是怎样的人?”

  他怔住了。

  我依旧笑道:“臣妾独独空悬了贵妃、皇贵妃的位子,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您能留给臣妾。”

  闻言,他的眸子一亮,却依旧咬着牙道:“朕以为,你的野心还要再大一些。”我明白,他指的是后住。

  我浅笑不语。

  他忽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深吸了口气道:“朕就喜欢你的野心,可是,又那样干净。”

  被他冷不丁地抱住,我自然是吃了一惊?

  此刻却也是伏在他的怀里不敢挣扎,听他又道:“朕再问你,朕若真的晋封她为淑妃,你不难过?”

  “不难过,我嫉妒。”我老实地回答。

  他却是笑:“嫉妒的好。“

  嫉妒的好,呵,夏侯子衿,说得真好。

  隔了会儿,他依旧不放开抱着我的手,却是道:“既然如此,你竟还给朕出这样的馊主意。”

  馊主意啊,可是我看他听得甚是开心。他心里想的与我一样,只是他想借我的口说出来罢了。不管我是否这样说,但结果却是一样的。他已经认定的事实,便只差落笔写下去了。

  忽而,又想起晚凉说的话,她说,我好,她才会好,他们才会好。他们,全都已经将我当作依靠,而我,在宫里只能依靠夏侯子衿。

  抬眸,认真地瞧着他,开口道:“因为皇上您是臣妾的天,您好了,臣妾才会好。”

  所以有时候,需要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

  他低头凝视着我,抬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庞,缓声道:“只要你信朕,朕就是你的天。”他的眼底的流光,犹如涓涓泉水,我头一次,瞧见如此柔情的他。

  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地伏在他的胸口。

  他释然地笑一声道:“你一来,朕心情也好了。”言罢,松开抱着我的手,取了一旁早已经蘸上墨汁的笔,下笔如神。

  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写下去,心里还是隐隐地,会有不适。

  我从来骄傲,他也如此。

  而这一次,我与他,皆需妥协,他于姚家,我于姚妃。

  不,很快,便要称呼她为——姚淑妃。

  忽而,又想起要顾卿恒去查的那一小段熏香来。如果,那上面却有麝香,那么,我越发地释然。

  从眷儿出现在储良宫,我就开始怀疑太后。

  太后她,也许并不想表面上的那般宠着姚妃。她宽她,只是宠给姚家看的。也许,太后不是喜欢姚家的势力,恰恰相反,她是忌惮姚家的势力。

  所以,才要独宠姚妃,却又不让夏侯子衿独宠着她。

  一面疏离一面恩宠,太后啊,她也是个精明之人。

  我想,这也便能解释,为何姚妃入宫四年都不孕的事情了,想来也定是太后暗中做了手脚。那么这一次怀孕,看来会是意外中是意外,所以太后才会急急逮了眷儿过储良宫去,一是查询出了问题的原因,二便是,如何除去姚妃腹中的帝裔。

  所以,才会在储良宫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想必刘太医不是不知姚妃流产的原因,他是不敢说。

  想到此,心头不免动容。

  太后的动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怕一旦姚妃诞下皇嗣,尤其还是皇子,那么姚家会越发地肆无忌惮。她怕姚家拥护幼子,怕夏侯家的江山因此颠覆。

  太后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夏侯子衿,全是为了夏侯家的江山。

  只是,夏侯子衿知道么?

  睨视着面前之人,这句话,我自然,不会问出来。如果真的被我查证属实,我也只会,守口如瓶。

  我与太后一样,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危险。

  他叹息一声道:“明日,这道圣旨便会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我笑言:“不止皇宫,整个皇城,乃至全天下,甚至是,远在沧州的姚将军,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丢下手中的笔,自嘲一笑:“朕虽然贵为天朝的皇帝,可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啊。”

  我上前,从背后抱住他,低笑着:“皇上,是人,谁没有个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一怔,握住我的手,扳开了,回身面对着我,敛起了笑意,低头问:“朕今日,只问你一次,也只此一次。”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动容,脱口问:“什么事?”

  “姚妃的孩子,你有没有动手?”他问得毫不迟疑。

  我忽然觉得心头一凉,颓然笑道:“原来皇上并不信臣妾。”

  他的眸子一紧,却是道:“朕信,朕只想亲口听你说一句。”

  摇头道:“臣妾没有动手。”瞧见他放心的脸色,我又补上一句,“只要是您的孩子,臣妾都不会动手去害。哪怕,那是臣妾最讨厌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清晰地浮现出千绯的脸来。

  我是如此的厌恶她,可是,她腹中的帝裔,我不会去动。

  我还不需要用她腹中孩子的死,来成就我的荣宠。

  我桑梓虽然不是善人,却也从来不是无端恶毒之人。

  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他浅笑着:“朕信。”

  两个字,如同那次在天胤宫外说信我和顾卿恒的时候一样。

  我仰起脸问他:“是否臣妾的话,您都会信?”

  “你得寸进尺了。”他说着。

  我有些丧气,却听他又道:“朕是打算,全信。”

  惊喜地看着他,却见他的嘴角,淡淡地笑开。

  他虽然说“打算”,可,我已经理解了。

  他轻拥了拥我,轻声道:“朕点心也吃了,你的看法也听了,你可以回去了。”

  直接又温柔的逐客令,呵,的确,我不过是以送点心的名义来的,这里到底是御书房,待得久了,影响不好。朝他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到了外头,侧脸欲看顾卿恒的时候,猛地瞧见太后远远地走来。忙与晚凉上前,朝她道:“臣妾见过太后。”

  晚凉也道:“奴婢参见太后。”

  太后“唔”了声,微微皱眉道:“哀家似乎瞧见檀妃自御书房出来?”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不悦。

  我点了头:“是,臣妾怕皇上饿着,送了一盒点心过来。”

  闻言,她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只淡声道:“檀妃有心了。”语毕,不看我.只扶了浅儿的手上前。

  我侧身让开,她却又猛地停住了步子,回眸看着我,开口道:“今日姚妃出了事情,沈氏恳请哀家责罚裕太妃,檀妃以为如何?”

  她突然提及“沈氏”,我尚未反应过来是谁。晚凉小声道:“娘娘,是姚夫人。”

  悄然瞧了晚凉一眼,我低了头道:“此事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臣妾不好妄下定论。”

  宫外之人是不知裕太妃才是夏侯子衿的生母,可,姚妃不会不知。我不知这是姚家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要我说,又不知她究竟是何意。太后只微哼了一声,倒是不再为难我,只扶了浅儿的手再次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直到她行了很远,我还怔怔地,反应不过来。

  要夏侯子衿处置裕太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免,又有些担心,不知道此事太后向他提及,他会是何种感受?

  如果,连我都怀疑是太后所谓,相信他不会不怀疑。如此,他更不可能会将裕太妃推上这风口浪尖了。

  “娘娘。”晚凉小声唤着我,我摇摇头,轻言:“回宫。”

  我还是先离开为妙,这件事,始终不便我插手。

  回了景泰宫,忐忑地想着御书房的两人。可,一直到了晚上,都不曾听到任何消息说皇上和太后不睦的话。悬起的心微微地放下。

  用了晚膳,便见祥和自外头进来,朝我道:“娘娘,外头有一个公公说有东西交给您。”

  我点了头示意他呈上来,祥和拿了过来,我瞧见,竟然是一包熏香。边上,还置于一小段。我认得出,那是我交给顾卿恒的那段,从姚妃宫里取出来的那段。

  心头一紧,顾卿恒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叫太监送来,便是要告诉我,熏香无异常!

  无异常,无异常,那么,只能是我想错了,竟然不是太后!

  猛地起了身,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

  我不可能会猜错啊!

  正想着,便见芳涵推门进来,她的脸色紧绷着,附于我的耳畔轻言几句,而我,一下子僵住了。

  她说,那从姚妃玉佩上换下来的流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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