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第 141 章
卫道望着钟盘，心想：是个梦。
“不是梦哦！”
系统跳出来提醒道。
在到处都是生活气息的时候，连那种冷冰冰的机械音也不那么讨厌了。
卫道忽略掉脑海中的声音，照常起身。
“今天，我们的班级里会多出一只小狗哦！”
年轻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对班级里一群小孩子，热情而温柔地预告。
“还记得现在应该做什么吗？”
老师侧身对大家示意，抬起双手，在身前作了个手势。
“鼓掌！是鼓掌！”
一个小孩子出声回答道。
另外的小孩子一起拍手，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卫道面无表情坐在角落里，两只手象征性合拢分开表示了一下。
做个样子。
没有人发现不对。
又或者，他们知道，只是懒得多管闲事。
这很好，卫道希望他们一辈子也别管他。
如果身边没有人，一定可以过得更好吧。
他垂着眼睛心想。
老师对门外挥了挥手，外面走进来一个男老师，手里捧着一只小狗崽。
乍一看，好像还没有巴掌大小的狗崽子。
卫道用右手背蹭了蹭嘴角，他好像流口水了。
这不好，要改。
女老师和男老师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客套话，笑着道别，狗崽子就到了女老师的手里。
“大家看看，这只小狗是不是很可爱？”
卫道对这种语气有点厌恶。
他皱起眉头，并不想看。
然后一群小孩坐在位置上，伸着手去摸那只狗，虽然说是小狗，但是不是刚出生的那种，很明显是干干净净地长了一段时间的那种。
短毛，黄皮，黑眼睛，四只爪子都有迟钝的指甲，耷拉着耳朵，翘着尾巴，歪着头看人，还会吐舌头，身上有一点黑色的纹路，就像一支墨笔不小心划过去的样子。
他们好像都是第一次见到狗。
兴趣高涨。
卫道在心里祈祷自己是最后一个。
老师把狗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想闭上眼睛就可以混过去了，但是这是不可以的。
那只狗突然就暴躁起来，没有那些小孩面前的温顺可爱，只有极强的攻击性。
老师奇怪地把手收回去，那只狗好像脱离了危险，又歪着头眯着眼睛笑起来。
卫道斜着眼睛觑它，觉得它是故意的。
没有证据。
卫道的眼睛开始痛，他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虽然他很想直接在这里睡过去，因为实在没什么是值得他喜欢的，但是这种到处都是人，而且光明得刺眼的环境里，他困得要死，也不能睡过去。
一旦脱离了梦境，他好像就失去了恐惧的本能，只觉得无聊和无话可说。
老师再次把狗抱过来，递到卫道面前的时候，那只狗又狂吠起来。
它对别人都很好，只是不喜欢卫道。
卫道坐在位置上，脊背挺得笔直，浑身僵得一动不动，还是面无表情的脸。
老师有点遗憾，看了看手里的狗，再看看卫道：“你能不能笑一笑呢？”
卫道扯了扯嘴角，咧开嘴盯着狗，慢慢笑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两只眼睛毫无笑意，比冷血动物看待猎物的样子，更凶狠些。
那只本来还在女老师手里翻身打滚的狗，一下子跳起来，四只腿抓住女老师的手，怒目圆瞪，对着卫道又开始狂吠，然而站都站不稳，爪子也没力气，女老师没觉得痛，只是抓住狗，就像对待这个幼儿园里的小孩一样对待这只狗，温柔地劝它说：“不许对小孩子发脾气，你要乖乖的……”
卫道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他都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只要听不见就好了。
他想。
只要身边没有人，我自己跟自己在只有自己的屋子里，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吧。
就算是饿死在屋子里，也比现在好多了。
卫道蹙着眉，低着头，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
周围的小孩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是个坏孩子，连小狗都不喜欢他。”
“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爸爸妈妈。”
“我爸爸跟我说过，小狗的眼睛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不能在狗叫的时候到处乱跑。你们看，小狗只对他一个人叫，肯定是他做了坏事，要么就是他身边跟着看不见的脏东西！我们千万不要靠近他。”
老师听见教室变得嘈杂，喊了两声大家安静，然后安抚小狗，再看了看卫道，皱了皱眉，对他说：“小狗好像很害怕你，你不要着急，老师先带着小狗去陪别的小孩子玩，等有空的时候，你来找我。”
说着，老师抱着小狗离开了卫道的面前。
这一节课的时间，人和狗都玩在一起。
卫道就坐在边上，希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下课之后，老师把狗留在教室里，走之前对小孩说：“之前亲近动物，大家都选了小狗，现在小狗也来了，要好好照顾它，它跟你们一样都是小孩子，不能随便伤害它，也不能当着它的面做不好的事情，知道吗？”
小孩子异口同声回答知道了。
老师准备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卫道，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直接自己走了。
她看卫道好像不是很想跟她去办公室的样子。
确实，卫道哪里都不想去。
老师没有喊他跟着出去。
卫道就留在教室里，他对那只狗没有兴趣，找了个位置，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边上的小孩一边聚集在小狗的身边，一边偷偷摸摸打量他。
“他又自己一个人待在边上了。”
“真是个怪人，你们说，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会更怪啊！那一定很可怕，而且只要想象一下他的父母，我就害怕了。他这样的怪物小孩……”
“他是聋了吗？小狗明明在这里，他自己在边上做什么？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不会是个傻子吧？恶心。”
“他那样的人，肯定不愿意吃草吧？我们的教室外面不是有很大一片草地吗？我们……怎么样？”
卫道没有东西可以堵住耳朵。
他都听见了。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幻听呢？
到时候，一定又是他的错了。或者说，即使不是他的错误，他一开口，就变成他的过错了。
只当做没有听见就能过去了。反正，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不管他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不喜欢他。
这很正常。
世界上好像没有人喜欢他。
这就更正常了。
从来都这样。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卫道渐渐要睡过去。
系统用机械音问他：“难道你不生气吗？”
“……”
卫道心想：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他们都习惯了，我也是。他们不会改的，我也是。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还有什么可说呢？没什么可说。
系统又问：“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需要改变吗？”
卫道想：改变，听起来就很麻烦。我不需要。
他还是不说话。
系统没有得到回应，依旧问道：“你看见那只狗吗？”
卫道没有睁眼，他侧耳听了听，那只狗似乎也注意到他了，开始狂吠。
系统说：“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的狗，你知道吗？”
不知道。
卫道的情绪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或者，他应该在这里嗤笑一声。
但是他没有，他比之前更懒了。
系统继续道：“你看见任务面板了吗？”
它说着，卫道眼前果然跳出来一张任务面板。
虚拟的，泛着微微的蓝光，字迹清楚，还能调节亮度和字体大小，简直是学习了老人模式的精髓。
卫道没有睁眼，这东西是直接怼在他的意识里的。或者说，他如果睁开眼，这东西就在眼前，如果他闭着眼，这东西就在“眼前”。
他的呼吸都没有乱。
系统注视着他，忽然感到自己达成了目的。
“任务是根据你的想法和生存环境来自动生成的，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它是不准备解释了。
卫道默默吐槽：难道我不能理解，你还会换一种表达方式？
不能说，来者不善，但善者不来。卫道对系统的来历表示怀疑，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惑，只是存在心里，逐渐加深厌恶而已。对于他来说，系统的存在就是让他不能完成独居的第一个困难。虽然他只是有那样的想法，但是不妨碍他为此思考需要。
任务面板上刷新出几条信息：
独居：人生重要目标，居住环境要求——安静、远离人群、偏僻。
生存：活着就好，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吗？）
毁灭：让世界毁灭吧。所有人都去死，这样才能真正静下来！
存在：让世界或者人类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要众所周知的存在。
然后面板就开始卡顿了，它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好像另一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只是用锤子在装修一样敲打，一边思考薄弱的点在哪里，这种声音已经超过身边小孩的噪音了。
卫道的脑子里嗡嗡嗡在回音。
他开始头疼，耳膜和耳廓中，生长出细密的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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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哦！”
系统跳出来提醒道。
在到处都是生活气息的时候，连那种冷冰冰的机械音也不那么讨厌了。
卫道忽略掉脑海中的声音，照常起身。
“今天，我们的班级里会多出一只小狗哦！”
年轻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对班级里一群小孩子，热情而温柔地预告。
“还记得现在应该做什么吗？”
老师侧身对大家示意，抬起双手，在身前作了个手势。
“鼓掌！是鼓掌！”
一个小孩子出声回答道。
另外的小孩子一起拍手，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卫道面无表情坐在角落里，两只手象征性合拢分开表示了一下。
做个样子。
没有人发现不对。
又或者，他们知道，只是懒得多管闲事。
这很好，卫道希望他们一辈子也别管他。
如果身边没有人，一定可以过得更好吧。
他垂着眼睛心想。
老师对门外挥了挥手，外面走进来一个男老师，手里捧着一只小狗崽。
乍一看，好像还没有巴掌大小的狗崽子。
卫道用右手背蹭了蹭嘴角，他好像流口水了。
这不好，要改。
女老师和男老师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客套话，笑着道别，狗崽子就到了女老师的手里。
“大家看看，这只小狗是不是很可爱？”
卫道对这种语气有点厌恶。
他皱起眉头，并不想看。
然后一群小孩坐在位置上，伸着手去摸那只狗，虽然说是小狗，但是不是刚出生的那种，很明显是干干净净地长了一段时间的那种。
短毛，黄皮，黑眼睛，四只爪子都有迟钝的指甲，耷拉着耳朵，翘着尾巴，歪着头看人，还会吐舌头，身上有一点黑色的纹路，就像一支墨笔不小心划过去的样子。
他们好像都是第一次见到狗。
兴趣高涨。
卫道在心里祈祷自己是最后一个。
老师把狗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想闭上眼睛就可以混过去了，但是这是不可以的。
那只狗突然就暴躁起来，没有那些小孩面前的温顺可爱，只有极强的攻击性。
老师奇怪地把手收回去，那只狗好像脱离了危险，又歪着头眯着眼睛笑起来。
卫道斜着眼睛觑它，觉得它是故意的。
没有证据。
卫道的眼睛开始痛，他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虽然他很想直接在这里睡过去，因为实在没什么是值得他喜欢的，但是这种到处都是人，而且光明得刺眼的环境里，他困得要死，也不能睡过去。
一旦脱离了梦境，他好像就失去了恐惧的本能，只觉得无聊和无话可说。
老师再次把狗抱过来，递到卫道面前的时候，那只狗又狂吠起来。
它对别人都很好，只是不喜欢卫道。
卫道坐在位置上，脊背挺得笔直，浑身僵得一动不动，还是面无表情的脸。
老师有点遗憾，看了看手里的狗，再看看卫道：“你能不能笑一笑呢？”
卫道扯了扯嘴角，咧开嘴盯着狗，慢慢笑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两只眼睛毫无笑意，比冷血动物看待猎物的样子，更凶狠些。
那只本来还在女老师手里翻身打滚的狗，一下子跳起来，四只腿抓住女老师的手，怒目圆瞪，对着卫道又开始狂吠，然而站都站不稳，爪子也没力气，女老师没觉得痛，只是抓住狗，就像对待这个幼儿园里的小孩一样对待这只狗，温柔地劝它说：“不许对小孩子发脾气，你要乖乖的……”
卫道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他都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只要听不见就好了。
他想。
只要身边没有人，我自己跟自己在只有自己的屋子里，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吧。
就算是饿死在屋子里，也比现在好多了。
卫道蹙着眉，低着头，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
周围的小孩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是个坏孩子，连小狗都不喜欢他。”
“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爸爸妈妈。”
“我爸爸跟我说过，小狗的眼睛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不能在狗叫的时候到处乱跑。你们看，小狗只对他一个人叫，肯定是他做了坏事，要么就是他身边跟着看不见的脏东西！我们千万不要靠近他。”
老师听见教室变得嘈杂，喊了两声大家安静，然后安抚小狗，再看了看卫道，皱了皱眉，对他说：“小狗好像很害怕你，你不要着急，老师先带着小狗去陪别的小孩子玩，等有空的时候，你来找我。”
说着，老师抱着小狗离开了卫道的面前。
这一节课的时间，人和狗都玩在一起。
卫道就坐在边上，希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下课之后，老师把狗留在教室里，走之前对小孩说：“之前亲近动物，大家都选了小狗，现在小狗也来了，要好好照顾它，它跟你们一样都是小孩子，不能随便伤害它，也不能当着它的面做不好的事情，知道吗？”
小孩子异口同声回答知道了。
老师准备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卫道，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直接自己走了。
她看卫道好像不是很想跟她去办公室的样子。
确实，卫道哪里都不想去。
老师没有喊他跟着出去。
卫道就留在教室里，他对那只狗没有兴趣，找了个位置，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边上的小孩一边聚集在小狗的身边，一边偷偷摸摸打量他。
“他又自己一个人待在边上了。”
“真是个怪人，你们说，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会更怪啊！那一定很可怕，而且只要想象一下他的父母，我就害怕了。他这样的怪物小孩……”
“他是聋了吗？小狗明明在这里，他自己在边上做什么？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不会是个傻子吧？恶心。”
“他那样的人，肯定不愿意吃草吧？我们的教室外面不是有很大一片草地吗？我们……怎么样？”
卫道没有东西可以堵住耳朵。
他都听见了。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幻听呢？
到时候，一定又是他的错了。或者说，即使不是他的错误，他一开口，就变成他的过错了。
只当做没有听见就能过去了。反正，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不管他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不喜欢他。
这很正常。
世界上好像没有人喜欢他。
这就更正常了。
从来都这样。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卫道渐渐要睡过去。
系统用机械音问他：“难道你不生气吗？”
“……”
卫道心想：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他们都习惯了，我也是。他们不会改的，我也是。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还有什么可说呢？没什么可说。
系统又问：“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需要改变吗？”
卫道想：改变，听起来就很麻烦。我不需要。
他还是不说话。
系统没有得到回应，依旧问道：“你看见那只狗吗？”
卫道没有睁眼，他侧耳听了听，那只狗似乎也注意到他了，开始狂吠。
系统说：“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的狗，你知道吗？”
不知道。
卫道的情绪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或者，他应该在这里嗤笑一声。
但是他没有，他比之前更懒了。
系统继续道：“你看见任务面板了吗？”
它说着，卫道眼前果然跳出来一张任务面板。
虚拟的，泛着微微的蓝光，字迹清楚，还能调节亮度和字体大小，简直是学习了老人模式的精髓。
卫道没有睁眼，这东西是直接怼在他的意识里的。或者说，他如果睁开眼，这东西就在眼前，如果他闭着眼，这东西就在“眼前”。
他的呼吸都没有乱。
系统注视着他，忽然感到自己达成了目的。
“任务是根据你的想法和生存环境来自动生成的，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它是不准备解释了。
卫道默默吐槽：难道我不能理解，你还会换一种表达方式？
不能说，来者不善，但善者不来。卫道对系统的来历表示怀疑，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惑，只是存在心里，逐渐加深厌恶而已。对于他来说，系统的存在就是让他不能完成独居的第一个困难。虽然他只是有那样的想法，但是不妨碍他为此思考需要。
任务面板上刷新出几条信息：
独居：人生重要目标，居住环境要求——安静、远离人群、偏僻。
生存：活着就好，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吗？）
毁灭：让世界毁灭吧。所有人都去死，这样才能真正静下来！
存在：让世界或者人类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要众所周知的存在。
然后面板就开始卡顿了，它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好像另一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只是用锤子在装修一样敲打，一边思考薄弱的点在哪里，这种声音已经超过身边小孩的噪音了。
卫道的脑子里嗡嗡嗡在回音。
他开始头疼，耳膜和耳廓中，生长出细密的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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