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_末日炮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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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第 50 章

  “你醒啦?”

  四面一片雪白的墙,边上是个窗户,拉了半边窗帘,另一边还是窗帘,似乎有人,躺在房间别处,连门也在那边。

  不算热闹,也不算安静。

  一个女声遥遥传过来,紧接着是脚步声,一个女人抬手将窗帘撩开,一瞬间翻出光来。

  亮极了。

  床上的人闭上眼,只是想起身来。

  然后,他就没起得来,只是意识到要起来,实际上后背都没有离开床铺,睁大了眼睛,瞬间感受到了头晕眼花的重感冒病人讳疾忌医而且坚决不吃药的身体痛苦。

  他开始咳嗽:“咳咳咳!呕——”

  喉咙里仿佛是撕裂以后又强行用粗糙针线缝起来,又干又渴又痛又痒,一咳嗽起来,喉咙里似乎早就发肿出血了,就等着咳嗽这一刻,胃里的食物翻腾起来,迅速和着血,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全部吐完,黄白红绿的食糜搅和在一起,粘稠酸臭的胃液顷刻间窜出来,冲在地上,哗啦啦往外倒满盆的垃圾似的声音。

  喘了一口气,呸呸呸三声,擦了擦嘴,床上的人睁眼一看,幸好床边还有一个垃圾桶,全都吐在里头了,头一歪,靠着枕头,力气一松,还是躺着,连动根手指头都自觉累得不行。

  但是,眼看地上还干净,心下稍安。

  “卫道,之前就告诉你别乱动,偏不听话,也怪我,不该喊你,见你醒了,我心里高兴,没想到,你还不舒服了。真是的,下次我不喊你了,早点好起来吧。我带你回家去,家里忙得很,原本还指望着你,希望你跟着我们一起做事,你倒好,一跌跤就失脚掉进河里去了,还是大热天的,才放学就进去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轻生!”

  说话间,这个说话的女人就走过来,拉个凳子坐下,只看她,穿一身修身红短袖,紧贴着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连喉咙都紧着,连着一条粉长裙,遮住脚踝,坐下来的时候,还得顾忌一二,免得一脚踩住了,自己也跌跤。

  看着眼熟,多看了两眼,突然就灵光一闪,卫道才想起来,喊了一句:“姐姐。”

  女人睁着眼睛,装作惊喜的模样,望着他笑问:“怎么?不认得人了?我叫鲁务本,你记住了?”

  这话是逗他的。

  卫道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记住了。”

  说着,自己倒笑起来,勾了勾唇,又迅速收了笑意,垂着眼,蹙着眉:“姐姐,咱们家的余钱不多吧?我住着院,这么多天,不知道要多少钱,还是让我回去吧?”

  鲁务本一指头戳在他的额头上,嗔道:“你还说,姐姐长,姐姐短,小时候还算绵软,长大了,现在就不听话了?”

  “冤枉!我是怕咱们家钱不够,不想待在这里,回去也是一样的好,这点病算什么?我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么?也就是最近急了,用不着别的,让我回去吧。好姐姐——”

  卫道拉着鲁务本的袖子,晃了又晃,红着眼眶,眨巴着眼睛,迅速盈上泪来。

  鲁务本一时有些慌张,先左右看了看,拉了拉窗帘,伸手去给他捂住了眼睛,急得一头是汗:“哎呀,你这双眼睛,迎风流泪的,怎么还能这么看人呢?你快闭上眼,我不跟你急,你也别劳碌我啊。”

  说话间,鲁务本手指缝里已经淌出许多泪珠儿来,手心里似乎有些发痒,轻轻松开手,再看,卫道已经闭上眼了,只是眼睫颤了颤,从两边眼尾一路往外流眼泪进了发间,湿了两撮鬓发。

  鲁务本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了心,又是心疼,又是照顾,数落他:“没意思的,怎么就这样呢?我知道你的心,家里还不至于穷成那样,你放心,父亲母亲都不怪罪你,该怎么还怎么样,你不想去学校,就不去了,你不能出门,也就不出去了,我们都依着你,只要你活着,还算是个人,我们也不那么提心吊胆了。”

  她一边收拾着垃圾,一边擦了擦手,唠唠叨叨讲话,抽空看了一眼卫道的脸,发现他还在笑,惊讶得有点恼:“笑什么?你还笑?还笑!”

  鲁务本也不冲着他发脾气,哼道:“也就是我三餐间,有点时间,得了闲儿了,才空出手来照顾你,你要是不领情,我就走了。”

  卫道连忙睁眼:“别,不是那个意思,不要生气,要是忙,不来就算了,要是恼了,就是我的过错了。”

  鲁务本摇了摇头,笑道:“说笑,你还急了?知道我为你费心劳力的感受了?”

  说着,她就要走:“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丢垃圾去。”

  卫道心里有点发慌,怕她就这么走了,好像自己要被丢了似的。

  但是,这个也不好说,不能叫人为难,又不能让人放开手不做正事,守着自己这个半废人。

  他只笑了笑:“好。”

  鲁务本已经出去了。

  卫道躺在床上,看了看窗帘边上,那点窗户玻璃外面透进来的明光,只觉得眼中一阵刺痛,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两眼又开始流泪,一个劲往下淌得停不下来,两只眼睛又痛又肿,想要眨眼都十分不舒服。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慢慢就睡过去了,开始做梦。

  一时梦见满地尸体,一时看见自己满手血腥和锐利的武器,一时看见一片蘑菇地,一时又看见一个忧心忡忡的极近的女人脸。

  他在梦中打了个哆嗦。

  大脑似乎是接收到他拒绝的信号,梦境的背景忽然就换成了更加熟悉的内容。

  这次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

  过于平平无奇了。

  小时候,住在孤儿院里,据说,似乎还是有父母的,只是不要了,干脆丢在门口,院子里的人就收了起来,还算养了几年。

  也不知道什么父母的事情,再后来,他们又说,似乎是一起死了,两个抱着,死在一处,说些以后也不要分开的话语,好像还是烧死的,学人跳海,开着车,车子在半空炸了,才落在海里,水也没一时就灭了火,总之,还是烧在一起,真的不分开了。

  卫道知道的时候,还以为是故事,心里觉得好笑,看大家的神情,不好当面笑出来,只能自己偷偷摸摸躲起来,笑完了,洗了脸出来,乍一看,就跟哭了没有两样。

  那会,倒还有人心疼一二。

  得了好处,卫道都不记得什么好处了,只觉得,这种事,似乎还可以多来几次,他一点不介意。

  后来,领养的夫妻一眼看中他,他就跟着人走了。

  这还是脸的好处,但凡他长得丑陋,别说领养,就是看见不跑了出去让人不要再来,已经算是好事。更何况,他的性格也不算合适,一向懒得跟人说话。身体也不健壮,看着就瘦,又有病例,不单是一处的病,到处都是病,时不时痛起来,看着脸色苍白,都让人害怕,似乎将要一口气上不了死过去。

  幸而,养了几年,似乎好些,平时也不怎么痛了,大家高兴。

  其实不然,不是不痛,只是看不出来了,习惯了,也不怎么觉得痛,脸色还是苍白,一直贫血,又不怎么爱出门,不外出不照太阳,更冷白,有时站在阴暗处,不止不像个人,甚至连鬼也不像,要说起来……

  或者,一汪秋水剪双瞳,两弯轻月裁霜冷,三缕烟魂入窍凉,四声枯叶落未明。

  或者,说他像个满身蛛纹的细口长颈青瓷瓶,看起来温温柔柔,摸起来冰冰凉凉,以为热了,反比之前更冷。

  收养他的是个重组家庭,养父叫鲁仁,有一个前妻的女儿,就是鲁务本了,养母叫郎灯,也是结过婚的,有一个男孩,生下来几岁就死了,过些年,身体伤了不能生育,两个结婚,鲁务本跟着鲁仁,虽然也是个孩子,年纪却大了,出门去,不常在屋子里待着,也就不能亲近,也不能宽慰郎灯没有小孩的心思。

  养母是一心想要小孩子的,又不能够,郁结于心,常常待在屋子里。

  养父就照顾她,说去领个回来,就领了一个卫道,当时卫道也就郎灯小孩夭折的年纪,看起来又冷又淡,不怎么说话,反而像是郎灯那小孩回魂附体又来找人了,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只带回来看着,聊以慰藉,并不需要他亲近,只当做从前那个小孩的影子,拿来看看。

  谁知道,卫道也不愿意待在屋子里,总是往外跑,没人看顾,郎灯怕他跑了,又怕他死了,看得很紧,越发让卫道不高兴,一下病倒,送去医院,一查,一身是病,没有谁苛待了,可他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似乎也要跟上一个夭折的小孩走了去。

  郎灯不愿意放手,没有人的时候,卫道病得站都站不住,还要扶着墙出门,郎灯打了他好几次,他跑得更勤快了,实在没有办法,他们才稍微放手。

  卫道出去了一次,又病了,进医院,住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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