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谁在试探谁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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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谁在试探谁

  温凉如铸铁般站在那里,分毫不动,也未有一丝急躁的情绪,眸色淡然;百里长天却是抿紧了唇角,不知盯着何物在发呆,若是站在对面的是谷梁,定会催促她,可温凉嘴角噙了笑意,等着百里长天自己耗不住。

  果然,百里长天尚属自觉,缄默了许久,稍稍移动步子,站在了条凳一旁,觑了觑温凉晦暗不明地神色,默默叹了一口气,条凳有些短小,她眉关紧锁,似是纠结,磨蹭了许久后才矮下身子半伏在凉飕飕的凳子之上。

  耗时这种事,温凉对付百里长天几乎是得心应手,旧时温凉对她总会比平常的学生多看几眼,可孩子小骨子里对着她的举措总是存在反意,性子野蛮,她并未明说,只是慢慢磨着她的性子。

  温凉并未急着动手,踱步至她身旁站立,掸子在空中甩了甩,轻叹一声,幽幽道:“你准备何时回宫,难不成在这里待到年底?”

  “先生这是赶我走?”长天伏在凳子上,脸埋在臂膀之间,心中又隐隐一痛,闷闷地回道:“这可是我的宅子!”

  温凉半阖着双眸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因这句话而带来其他的情绪,淡淡道:“那我搬走,给你挪地方,让你一人清净清净,逛青楼打架多自在?”

  “先生,我错了,您罚吧,”长天乖顺地闭上了嘴巴,那么多年的抄书经验告诉她,与温凉说理,先想好自己可以抄多少书,再想好自己回多少话,

  温凉也停了话头,微微摇头,她仿若又见到了多年前那个满身是刺的孩子,明知不对,偏偏去做,这么多年了原以为改过了,殊不知那都是假象。

  撇开了旧日的观念,温凉深深呼出一口气,手中掸子紧了紧,扬手一记抽下去,长天的的背脊微微抬起,可又在瞬间趴回了原位,温凉停顿了几息,自觉哪里不对,静了半晌,霍然道:“把你外衣去了,我很累。”

  冬日穿的衣服较多,隔去了一半的劲道。百里长天欲哭无泪,打人的人竟然会说累……方才一下落的太过突然,吓多过于痛,她又站起来,拖拖拉拉地解了自己的外衣,右手已然有些知觉,只是不敢太过用力。

  脱了外衣,她瞄了一眼屋内的炭火,手紧紧握着最后一层衣料的衣领,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地唤道:“先生,好冷!”

  温凉心中发笑,面上却是不改色,驻足不前,“我只让你脱了外衣,未曾让你带着中衣也脱了,既然这样你不如都褪了。”

  一语提醒了半迷糊地人,长天蓦地抬头方忆起站在她面前的是先生,不是谷梁,咬咬牙,悔得泪水都快要涌出来了,索性自暴自弃地不再去看衣裳,直接孩子气地又趴回了凳子上。

  挨打都得犯迷糊,温凉愈发好奇她这几年伴君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大事聪明,离了朝堂的事都是糊里糊涂,她也不再多话,手中掸子如屋外寒风般不留余地的落下。

  百里长天有些受不住温凉的打法,一丝留给她喘气的空余时间都没有,撇撇嘴,忍住呜咽地出气声,可身后掸子落下的力道一下紧着一下,火热的灼痛在臀上散在,有些难忍,带着呼吸都有些沉重。

  温凉的力道没有偏驳,几乎每落下的力道都均匀,以至于挨了十数下的长天觉得先生手中的掸子愈发狠了,连带着臀腿上的肌肉都不住地颤动,她粗粗吸了一口气,急着道:“先生……您……您让长天缓缓成吗,疼……”

  应声,温凉当真停了下来,黙然站立了片刻,冷哼一声:“二十下罢了,就撑不住了,方才不是还想着出去吗?”

  先生真不能惹,长天痛得皱眉,眼神也带着飘忽,凝神了半晌,妥协道:“我不出去了,那个……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未说明缘由。

  温凉见她歇息够了,语声又转为冷冽,“你明日出不出去与我无关,你要在想出去,自己请便,不再拦你,明日一过再想出去,我可不会同意。”

  抬手又是一记,麻木后的痛意又在顷刻间被唤醒,百里长天疼得冷汗沁了出来,指尖痛的都不住打颤,早已不感受不到冷意了,身后的热度蔓延全身。方才的倔强已然被这数十记掸子打落了。

  她咬了咬手指,呜咽了几声,在无尽喧嚣的疼痛中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先生,好疼……您不累吗?”

  隔着衣料看不清伤势,温凉见她痛得狠了,才再次停了手,指尖搓着掸子上的毛,训道:“我自是累得狠,阿瑾比你难缠多了,但却比你听话。我若是陛下,指不定早被你气死。陛下伤重,你为人子女纵不榻前侍奉,也不该游离青楼之间。许是她对不起你,但她一朝帝王,其中的难处你应该比我了解才是,你愈发无理取闹了。”

  温凉将掸子又放回了原位,回身看了一眼,眸光隐了些许冷意,想扶她起来却又忍住了,让她自己去想明白,别人帮不到!

  外面天色暗沉了许多,冬季的白日总是短一些。秋水在天黑时进了宫,路过华清宫门口,脚步转了转,还是走了进去。

  她进门跑得比通报的人都要快,又嫌宫人跟着她拘束,命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往殿内走去。

  谷梁自从重伤醒后,理政一律安排在华清宫。秋水进殿时,方仪正吩咐人传膳,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在桌子上,珍馐美味,粗略一观,就知花了许多心思。

  谷梁缓步走过来,举手投足间气势凌然,眉眼上勾勒着凛冽的美艳,一如往常,只是脚步有些虚浮,秋水知道,那是重伤未愈。

  谷梁抬起了头,看到她微微一笑,怪道:“你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去找长天了吗?”

  提及长天,秋天摈弃了打个招呼就走的想法,坐桌子一旁坐了下来,又唤退了满殿的宫人,在谷梁拿起汤匙喝汤时,眼珠又骨碌转了转,压低了声音,慨然道:“长天啊,她应该挨打了,所为我回来了。”

  出她意料的是,谷梁淡淡应了一声,依旧若无其事的喝着汤。

  秋水盯着她握着汤匙的手,细腻白皙地肌肤上素净修长的指尖,眸光恍惚中上移,落在她的眉眼之处,细细凝视了半晌,她突地发觉,长天和谷梁悠之的眉眼挺像的。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梢,心中一冷,她后悔帮长天瞒下身份的事情了。

  她心思不定,盯着一旁的谷梁也忘了移开目光,后者抬眸就见痴愣愣地看着自己,神色恍惚,她有些好笑地瞅了秋水一眼,淡笑道:“你盯着我做什么,方才忘了用了晚膳不曾?”

  心虚胜过一切,秋水定了定神,忙点头:“用了用了,”托腮又盯着屋顶,怔怔地想了想,脱口道:“你不担心长天吗?”

  谷梁慵慵地一笑,却是反问秋水:“我为何担心她?”

  为何担心她?秋水看着谷梁眸子映着自己不解的神色,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了,摇头道:“她不是您的女儿吗?”

  谷梁敛住了笑意,缓缓喝了一口汤,“太庙那日,你不是说不是吗,今日为何又说是了。”

  “可您没有否认她的身份啊。”

  “朕手中的事情太多,还未来得及昭告天下,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再说不迟。”

  谷梁愈发淡定,秋水愈发心慌,默默叹了一口气,胸中陡然添了许多烦闷,谷梁唇角微微地笑意一寸寸地绞紧了她的心脏。周遭静寂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菜肴,她忽略了谷梁唇角再次涌现的笑意。

  秋水没有再说话,直到谷梁用完晚膳,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往外走去,恍惚间又被人拉住,她迷茫的回头,听着谷梁笑道:“急着回去做什么,先说说长天为何与人打架?”

  “听人说,好像开始是因为一个女子,”她凝望着谷梁的眼睛,坐回了椅子上,接着道:“后面是易平看上了长天,说话有些难听,动了些手脚,”停顿了须臾,她见谷梁听得认真,她又加了一句,“易平不知长天是女子,只是看她长得太多俊美,比一般女子还要美,就嚷着将她抓回去做暖被的。”

  长天换了男装进出青楼,谷梁知晓,只是打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道听途说的戏本子太多,暗卫距离太远也未曾听得清楚二者到底为何打架。

  暖被二字太过熟悉,谷梁脸色已然沉了三分,看着桌上青瓷碗中黑黝黝的苦药,伸手仰首尽数饮下,看得一旁的秋水皱紧了眉头,拿起一旁碟中的蜜饯递至她眼下。

  谷梁抿唇笑了,柔和温润,她接过却并未送入口中,捏在手中转了转,目光轻轻掠过秋水紧拧地眉头,好笑道:“只有孩子才怕喝药,也只有孩子才会在吃药时嚷着要蜜饯。”

  一语双关,秋水不耐,直言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谷梁将蜜饯放回了原位,眸色微动,似是忆起它事,开口却带着些许严肃:“无论是不是,前些日子朕让你写的策论呢?”

  策论?话题为何转的这般快?秋水腾地站起来,歪头看了眼外面的上弦月,忙道:“我这就回去写,”她恍然想起,今日去找长天就是让她代写策论,可被温凉生生搅了局。

  才女不在身侧,那就自己写,胡诌而已!

  看着慌乱地身影跑向殿外,方仪也未忍住笑意,将手中的茶盏奉支桌上,笑道:“两位殿下性子还是有些想象的。”

  谷梁却是不同意,眸中波澜起伏,叹道:“差远了,论起耍小心思,十个长天都比不得秋水;可论起沉浮的心思,秋水怕是抵不上万分之一的长天,就连朕也做不到,被困太庙,还能破了旬世沅筹划多年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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