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聒噪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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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聒噪

  飘飘扬扬地雪花在帝京上空中环绕,薄雪轻盈,落在枝头风吹则散,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皑皑皓雪铺就天地,雾霭迷蒙间白云不见。伤势刚好的长天依着柱子站在廊下,看着青鸾在雪中舞剑,剑势凌云,宛若游龙,雪中一人一剑,青衣飘荡,于这这白茫茫地天地之间,又添加了一抹绿意。

  当青鸾舞得起劲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闯了进来,青鸾急于收剑,却不想来人拔剑迎了上来,气势逼人,她容色淡淡,趁着切磋的期间望向百里长天,后者颔首同意,她也就放心大胆地与来人对招。

  秋水的招式古怪,来路太广,学的有些杂,又不能尽其精髓,故而与人对招时,对方几招之内就可破了她的招数。几十招下来,她已然发觉打不过眼前人,脚下生风,跑到了长天身边,嚷道:“把你这个护卫借我几天使使,上次她一弓三箭就让我惊叹,没想到武功更厉害。”

  “她不是我的护卫,我与她之间朋友罢了,无法命令她,”长天笑容里隐露一丝无奈,拂去了秋水肩上的雪花,看向雪中擦拭剑刃的人,眉眼轻挑,眸色闪烁,又凑近秋水耳边,低声道:“其实青鸾曾是皇家暗卫,陛下那里能人无数,你去随便要一个就是。”

  秋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总感觉眼前文弱地妹妹心思太可怕,兀自摇首,“不去,陛下那里最近心情不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弯腰捏了团雪,砸向青鸾,后者轻轻一避,将剑插进了雪堆之中,将脚下厚厚地积雪踢了踢,一面听着二人谈话,一面堆着雪人。这么多年的暗卫,她从未想过有人会拿她当朋友,她再出现在百里长天的面前,无非就是还恩情。百里长天方才的话却是让她深深动容,朋友也好,暗卫也罢,她今生都只想保护她的安全。

  秋水捏了一个雪团,指尖戳了戳,扣了两只似模似样地眼睛出来,笑道:“你可知易平腿断了,前几日下雪,路面湿滑,他骑马出行,马失前蹄,摔下来了。长天,你真厉害,下手真不留情啊。”

  长天呼吸一滞,看向青鸾,后者收到示意后亦茫然地摇头。

  眸色似雪,长天站在廊下望着空中不断落下的雪花,“不是我做的,我未曾下过这个命令,况且易平这种纨绔子弟,帝京里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若要收拾也收拾不完。”

  “我以为是你,易平从小骑马,不会出趟门就坠马,这也有些离奇,”秋水眨了眨眼,并不在意是何人所为,不过是报应罢了。转眼间,手中雪人成型,她从地上角落里找了几根杂草插进手中雪人头顶,送至长天雪中,兴奋道:“看,像不像你?”

  眼前的雪人鼻子歪了,眼睛斜着,头上插了几根干躁的黄草,不论从何处看都像极了神话故事中的‘四不像’。

  长天的双手一直都收在袖中,冷不丁的遇到冰雪,指尖颤了颤,她还是将雪人抓在了手中,怪道:“你这个四不像挺像你的,不过你走之前将紫金簪还我。”

  秋水脸上带着些许笑容,依旧调侃道:“不,像你比较多。紫金簪碎了,在陛下那里不知能不能修补得起来,那日手里没有东西就顺手扔了出去,扔完就后悔了,不过那个东西救了陛下一命也算是功德圆满,不亏不亏。”

  紫金簪竟又碎了,再碎之物,怕是难以修复原样,长天轻轻叹了一声,雪人在手中有些化了,右手抓了些雪,可惜指尖不听话握不住雪,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她也就放弃了,直起身子时,余光扫到厨房门口走过来的温凉。

  眉梢不住地抽动了一下,雪人顺势丢给了秋水,朝着温凉微微一揖,乖巧笑道:“先生安好。”

  秋水侧过身子,抿住唇角,走到院子里帮着青鸾堆雪人。

  长天的笑意浓浓,温凉的神色却是不佳,踏着雪走过来,漠视她讨好的笑容,握起她玩雪的右手,触手一片冰冷,手中力道紧了紧,语气跟屋外冷风一样瘆人:“进屋去。”

  “先生,您就笑一笑成吗?我都几日未出门了,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该消消气了,”长天苦着一张小脸,眼神甚是诚恳真挚。

  温凉依旧不答她,拉着她进了屋子,又防止外面冷风寒雪吹进来,将门关得很是严实,又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暖手炉递至她的手中,长天很是不想接,讷讷道:“先生,我不是病秧子。”

  温凉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我也不想管你,怎奈我与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若是回宫去了,就算此刻去赌坊去青楼,我也不会管你。”

  长天不情愿地接过手炉,见先生很是淡定平静的神色,着实瞧不出她心中所想,可手中暖意渐盛,她似是叹道:“先生,我是不是无论到了何处,都会让她人神思不宁,活生生的累赘?”

  闻言,温凉神色缓了缓,唇畔分出了些许笑意,握住她微凉的手背,“长天,其实错了,是别人牵累你了,别人才是你的累赘。”

  她有些后悔来了帝京,若她未来,怎会被人威胁,她的那些话在谷梁心中到底起了多少作用,亦是无人知晓。

  温凉很少露出这般温情的时候,长天心中霎时涌起一股暖意,弯唇笑道:“先生说笑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就好了。”

  长天被勒令留在屋内,温凉走出来站在廊下,看着院内两人堆的雪人,细碎地雪花飘来,迷住了眼睛,滚烫的泪水在眼中翻滚,雪花飘入眼中,她抬手擦净了去,凝望着秋水。

  秋水玩得两手冷的通红,搁在唇角呼了一口气,见温凉盯着她,便小跑过去,笑道:“温先生,有事吩咐吗?”

  秋水眉眼笑开,发梢都有片片雪花遗落,如此模样惹得温凉嘴角隐隐化开一抹笑意,“与殿下说话,怎能用吩咐二字,是温凉有事相求。”

  帝王寝殿之中置着火炉,上好的银炭烧着,厚实暖和的毛毯遍地铺着,踩着如置云端之上。秋水自小习武,虽不怕冷,可进了殿还是感觉很舒服,在毛茸茸地地毯上多踩了几脚,才走到里面去寻谷梁。

  谷梁依旧沉浸在满案牍的奏疏之中,神色凝滞,似是深思,秋水站了须臾又不好打搅,便坐在一旁等着,捡着几块点心吃着,等到外面天色黑了也没见她抬头。耐心耗光了,她悄悄地唤了一句:“陛下!”

  “有事?朕以为你来玩的,这么久都不说话,”谷梁终是舍得离开了那堆奏折,笑着起身走过来,见一盘点心只剩一半后,笑道:“你竟也喜欢吃点心,你们姐妹二人估摸着也就这一处相似了。”

  “长天好像是很喜欢,每次去桌上都会放着点心,对了,温先生想见您,托我给你带话。”秋水依旧坐在那里,宫廷里繁复冗长的礼仪她一丝都未挂在心上。

  这一个多月来,谷梁亦是已经习惯了她散惯的性子,只是听到温凉的名字,声音带着些低沉,“她见我做什么?约束不了长天?”

  “那倒不尽然,长天很尊重她,真的,”秋水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宫人陆陆续续地进来点燃灯火,眼睛随着宫人的脚步转了转,待人退尽后,正色道:“长天最近几日并未出来,刚刚温先生还训了她一顿,乖得很。”

  “那她见朕做什么,胡言乱语,朕听够了,不见!”

  谷梁想而未想便拒绝了,如此果断,让秋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捏着桌上点心碎屑,笑嘻嘻道:“温先生应该是因着长天的事才想见您,您见一面就是,您是一国之君,难不成被她诓去了不成。”

  谷梁不开言,未答应未拒绝,秋水眸中欣喜,乐道:“既然这样,我就命人去通知温先生。”

  好似怕谷梁反悔,秋水立即起身去吩咐,殿外转了一圈,染了些许寒气又钻进了殿内。

  谷梁侧坐在软榻上,手中又拿着奏疏在看,此时秋水想揪着长天回来,这样能分担些她的责任。她趋步近前,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盏奉至谷梁跟前,后者淡淡一瞥,含笑道:“无事献殷勤,说罢,你有何事?”

  心情尚可,秋水捏着手指,不安道:“年关将至,我该回去了,收养我的父母亲写信催促我回去。”

  她不敢用回家二字,以免激怒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

  谷梁好似知道她这个决定,面上并未有震惊,只是饮了一口茶,静静道:“你的身份我从未质疑,但你说长天不是祁安,朕也未质疑,只是你三言两语将我身边好端端一个女儿弄走了,你不

  赔朕一个?这么快就想溜?”

  赔?只听说过赔钱赔东西,可没听过赔人!秋水怔住了,呆呆道:“长天还在外面,你让她回来就是。”

  “她并非朕的女儿,为何要她回来?”

  一堆问题丢向了秋水,她有些慌了,谷梁的意思好像就是旬祁安不回来,她就不可以走。她愈发后悔帮长天继续延续那个谎言,若谷梁醒后自己说实话,长天回宫,她也可以走。何来眼前骑虎难下的局面。

  谷梁定定地看着她,见她低首深思,眉梢眼角都带着踌躇之意,愈发觉得好笑,真性情之下才有了为人母的喜悦,她也懒得再与她计较,起身往内室走去。

  秋水情急下拦在了她—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待想过来又觉不对,她愁眉苦脸,试图劝说:“养母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虽然在外游历,可年关都会回去,他们膝下无子,待我如亲生,我不忍拂了他们一片好心,陛下,您就放我走,可好?”

  “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朕身边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总之你不准出京,”谷梁脸色已然沉了些许,敛住了笑意,更似含元殿上杀伐果断威严夺目的帝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秋水垂眸低首,稍稍后退一步,从未行大礼的人,竟屈膝跪在了地毯上,仰首道:“那日情急之下,我随口胡说,长天身份我并不知道真假,但您认定的事应该是对的。”

  谷梁低眸看她,依旧未恼,“那朕醒后,为何不说,任由朕继续误会下去?”

  “长天不让说,”秋水低声回了一句,指尖捏着衣袖,已经出卖了,不再乎再多出卖一些,毫不心虚,道:“长天让我告诉您,那些都是真话,我明日让她回来。”

  谷梁的反应让她再一次意识到帝王心思起伏不定,明明该是欣喜震惊,可她看到的谷梁的表情却很是淡定,她踱步坐回了软榻上,认真凝思,半晌没有言语。

  秋水看着谷梁的眼睛,那里风波不兴,静如深潭,她不由又加了一句:“我这次没有骗您,你可去问长天,估计您废她右手,她心中有着隔阂,才会不愿回来。”

  秋水絮絮叨叨地解释,大有夏日蝉鸣之效,可奈何谷梁充耳不闻,一个字都没有回她。

  聒噪了很久,秋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了,应该来杯茶水比较合适,自己的养母从不会花时间听她解释,更不会一句话都不回她。谷梁性子太过淡定,静到她自己有些害怕。

  谷梁神色淡漠,没有惘然与困惑,秋水好似明白过来一些事,惊道:“你早就知道那些话是假的?”

  “错了,朕开始信了,但醒后就明白不对,长天若真不是祁安,你为何赶去太庙救她;其二,长天最近的做法愈发古怪,若她只是百里长天,她会念着旧情来见宫探望我,而不是逛青楼,她这是在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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