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抱错人了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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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抱错人了

  秋水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的威仪与深不可测的心思,而长天的的才思是谷梁亲自教出来的,可以说更胜谷梁,但是长天的心思只在朝堂之上,帝王却不尽然。

  方才的长篇大论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咽了咽唾沫,保证道:“那您能让我走吗?年后我会回来的。”

  谷梁惜字如金,起身往外走去,秋水摸不清她到底何意,也跟着站起来,熟料谷梁顿住脚步,冷喝道:“跪着!”

  声音不大却带有特殊地震慑力,若是以前秋水也未必会听她的乖乖跪在那里,可现在二人已然相认,上下尊卑,她不敢踏过这条人伦纲常的界限。膝盖又重新着地,毯子绵软,跪在上面也不难受。

  跪了片刻,脚步声又响起,继而是殿门合上的声音,她揉揉膝盖,回身望过去,不由一惊,从地上站起来,望后退去,十足讨好的语气:“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怒,藤条这玩意不符合您的气质,您是帝王,得说道理。”

  谷梁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挑了眉头,也不恼,淡笑道:“道理说过了,你不听罢了。”

  “您就说了几十个字,是何道理?那日我是情急之下说的,后面是长天不让我改口,您去找她,我不过传话而已,”退到软榻旁,她侧过身子,望着几步远的谷梁,走到了一旁桌子后面,保持着距离。

  谷梁停下脚步,将藤条置于一旁的桌子上,长天的态度若即若离,可秋水放下即是放下,心中不会再生它意,江湖中人或许多了些洒脱罢,她望着跳脱的秋水,“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传的,你的养母没教你吗?有时话比利剑还要锋利,杀人于无形。”

  提及养母,秋水神色凝滞了三分,呆呆地站在那里,忽而低声道:“那你怎么没教长天,她的话可锋利多了,我骑马都赶不上。”

  明明是她不对,偏偏扯上长天,加之她柳眉轻蹙,撇嘴不悦的神情,似是受了长天极大的委屈,谷梁心中发笑,稍稍侧身以手抵唇忍住笑意,“这里没有长天,她的事自有我去处理,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满嘴胡言乱语……”

  “下次不说就是了,您这么计较做什么,而且罪魁祸首不是我,要罚也该先罚长天才是,您偏心,”秋水打断了谷梁的话,扫了一眼门边,那里并无人,她绕过椅子,脚步生风跑向门边,试图打开门栓,可试了几次才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了。

  谷梁仍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反而温和一笑,“听说你轻功不错,可惜这里用不到。”

  秋水心中发怵,目光凝结了一下,眼珠幽幽转了一下,站在那里不说话亦不走回去,二人就这般僵硬着对峙。

  这次妥协的是谷梁了,她走过去想将人拉过来,可秋水动作迅疾,跑得极快。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怔了怔,蓦然觉得还是长天乖顺!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秋水自认她不是个乖乖挨打的人,毕竟人都怕切肤之痛,父母教训子女又是天经地义,她靠着椅子伸了伸头,看看可有商量的余地,可一个恍惚间谷梁已然拉住她的手,继而一个用力按倒在桌子上。

  她再想起身时,腰际已被人按住,无法着力,对着谷梁,她不敢动手,只好求道:“您说话怎地连商量的地步都没有,说打就打。”

  谷梁也不回她,只扬手一藤抽在了她的身后,冷声回她:“商量?去买东西与店家讨价还价?”

  挨了第一下,若无谷梁压制,秋水定然跳起来了,她忍了忍,“你打我,难不成就任你打?犯人还有申辩的权利,我为何就不能说话。”

  她还想再说什么,身后藤条就如夏季暴雨般袭来,虽隔着衣裙可该是感到了火辣辣的疼,即使未疼到骨子里,可灼人的痛楚却来的很快,疼得她险些叫了出来。

  打了十几下,谷梁松开了桎梏秋水腰上的手,秋水却无再与她回旋的力气,她叹了一口气,细细道:“你若可以早些回来,长天与我何至于走到如今地步,你恨我是应该,可长天并未欠你,她不该替你背下那些罪过,帝位该是你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照着嫡长的顺序传给你。”

  一篇策论已将她折磨至极,再入朝堂学习朝政,被世俗帝王责任纠缠,秋水猛地一惊,歪了歪头,“您心中早有决断,何必再更改,策论我都写不出来,何谈管理这个朝堂。”

  “你心里倒是清楚,不会可以学,只要你有心即可;只是你二人相处和好,我也很欣喜,只是你二人联合欺骗我,又待何论?你多年不归,纵然是我不该将你祭祀,可你也该认祖归宗,长天是不知,而你是故意,”谷梁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丝清冷,见秋水无话可回,手中藤条也不知该不该再落下。

  秋水心中如置擂鼓,忐忑不已,稍稍动了身子就是刺骨的疼,她动了几下,“我承认恨您,但是我并不想牵连长天,”往日情景走马观灯般在眼前走过,她做的那些事情终有一日会被发现,提心吊胆不如今日一齐说出,反正已经挨打了,再添几下罢了。

  旋即又道:“布防图一事是我鼓动旬焦做的,我最多是想给你添点麻烦,我没想到他会派人刺杀你。”

  方松开的藤条在话音落下后再次握紧,谷梁声音不辩喜怒,“还有何事?”

  “还有……李镶之事,也是我让人去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没有,其余你都知道了。”

  谷梁却道:“你是否去过太庙?”

  太庙……秋水听后停顿了半晌,原以为谷梁知道,现在想来所有的事情怕都只是长天一人安排,诚实回答:“去过,混着送书进去的。”

  邙山之围,竟是这个丫头合力解决,谷梁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愁,指尖狠狠攥在手心,忽地吸了一口冷气,胸腔肺腑有些不适,咽喉忍了忍,才道:“你二人瞒着我的事真不少,长天应该一早就怀疑你的身份,紫金簪都交于你,也是信任你。”

  语气温和了许多,秋水愣了愣,这是不打了?心中微微舒出一口气,刚想站起来,可藤条又抽了上来。比刚十几藤还要发狠,疼得她脑中空白,也顾不得其他,喊道:“疼……”

  谷梁正是怒火之际,怎会听她这句高嗓门的话,当下就回她:“有力气喊疼,就不一定疼。”

  扬手又是几下抽在了臀上,秋水疼得两腿都发软,握住桌沿的双手都不由地打颤,贝齿咬了又松,疼得实在狠了,也没有力气折腾,汗水打湿了碎发,滑入眼中,也不知流出来的是泪水还是滑进去的汗水,她哑着嗓子道:“别打了……真的疼……很疼……我错了……我不该算计您。”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方才与秋水过招时,用力有些过猛,又熬心费力,谷梁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见秋水眉梢下垂,泪水下落,她也就心软了,停下来丢了藤条,静静地看着她。

  藤条脱手,是结束的提示,秋水撑着桌子站起来,两条腿都疼得发软,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懊恼如何回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喘了几口气,小心地瞅了一眼谷梁,“我……我……”

  “你想离开可以,带上我的暗卫,别想着甩开他们,”谷梁见她神色凄凄,想说又不敢说,自己开口替她说了。

  方才失去神采的双眸此时亮如繁星,秋水忙不迭的点头,继而扯唇一笑:“好,暗卫?我可以挑吗?”

  谷梁像是不能理解这一句话的意思,以手抵唇咳嗽一声,才道:“暗卫中你有认识的?”

  秋水两手扶着桌子站着,身后灼痛周而复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有气无力,“没有,您的人我怎会认识,只是我好奇一弓三箭的本事。”

  谷梁知晓她的意思,展颜一笑,“暗卫里只有青鸾会一箭三雕,这本事是她自己顿悟而来,旁人最多两箭,你怕是学不到了。”

  “两箭也可,”秋水倒也很坦然地接受了,只是撑着站在这里十分难受,脚步迈了迈,问道:“我想回自己寝殿。”

  “可,我让方仪送你回去,”谷梁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吩咐殿外的人进来,自己回了内室,方仪看着消失的背影,有些忧心,还是按着谷梁的吩咐送人回去,请了医女。

  秋水走时已是十一月下旬,雪停了,放晴之日,阳光大好。

  长天将人送出城门,转回城内时,遇到晴裳。那几日温凉不让她出门,无奈下她只好写信予谷梁信,让他放人出清韵阁。

  晴裳换下了锦绣衣裙,一身荊布钗裙,失去了抚媚之姿,依旧留了素净纤美。彼时长天依旧是男装,晴裳见她,俯身一礼,声音也是柔软轻盈,“晴裳谢过公子搭救之恩,此恩难报,唯有来生衔草结环相报。”

  今生都顾不得,何谈来生。长天一笑置之,晴裳却请她一聚,报之恩情。

  长天思忖了须臾,想着回去也无事便答应了前去。

  风月场所之中仍能够洁身自好,完璧之身,也算是惠敏之人。长天对她也高看了几分,不禁问及她的家乡父母。

  多年前冀州曾发生过灾荒,难民南下而逃,晴裳一家尽数在其中,而她与父母失散,被拐带入青楼,辗转入了清韵阁,做了抚琴的艺妓。既已出来,她想着回冀州寻双亲,认祖归宗。

  晴裳若水般的双眸轻轻漾了一下,笑颜舒展,“姑娘看您出身定是不俗,只是风月场所还是少去为好,易平此类的放荡公子比比皆是,您当心为好。”

  世间男子虽说有长相俊美之者,可百里长天耳上如女子般留了耳洞,行为举止多像女子,不难猜出她就是女扮男装。

  被人看出身份,长天也是莞尔一笑,她还好奇就算感恩,也没有请陌生男子共赴一席的道理,也不像晴裳的性格,原是猜出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晴裳宴请,自是命人回去拿了好酒。只是长天见惯了宫宴上的美酒,加之帝王的酒库也不知去了多少次,再好的酒也引不了她的兴趣。

  但晴裳的酒是她自酿,埋在树下数载,近日离开清韵阁才挖了出来。此时还带着些许隐隐泥土之香,开坛而闻,酒香迫不及待地四溢,清香袭人,酒味甘甜。

  长天饮了一杯就觉此酒不错,细问之下才知晴裳祖上竟是精于酿酒之人,难怪她的技艺不俗。二人聊了很多,长天知道冀州乃是张信杰管辖之地,特地写了封信交于晴裳,带着信去找张信杰,他定会帮忙。

  赤子之心,归乡寻亲,也是好事。

  酒是好酒,口味清甜,二人饮了许久,竟将一坛酒喝净,晴裳酒量不好,早已醉倒在桌子上,长天吩咐她的侍女好生将她送回去。自己一人还在那里自酌自饮,将白妡的禁酒令忘得一干二净。

  青鸾寻来时,她已喝得有些迷糊,看着青鸾将酒杯拿走,她站起了身子,想拿回来,可又被人拍了一下手,转首看着来人,轻抿了唇角,浅浅的酒窝似隐私现,唤道:“先生,您怎么来了?”

  唤了人又揉着自己挨打的手背,嘟囔道:“先生打人,好疼……”

  青鸾有些吃惊地看着谷梁面上温和的容颜,竟未恼,她上前欲告诉长天认错人了,可还未开口就被谷梁止住了。

  长天并未发现二人之间的互动,身子向‘先生’身上靠了靠,一个不慎,直接倒在了来人的怀中,她伸着双臂搂住了‘先生’的肩膀,丝毫没有察觉抱错了人,撒娇道:“先生……您还生我气吗?我想回宫了……嗯……我想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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