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重要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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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重要

  认错的态度这般诚恳,,与那日倔强的模样天差地别,两相比较,还是觉得这个时候比较可爱些,谷梁笑道:“没有,朕非那般斤斤计较的人。”

  话已出口,再说也不是难事,长天顺势握紧了谷梁的手,接着嗫嚅道:“可您生气的时候就不愿意理睬我。”

  “前日我说送你回寝宫,可是你自己拒绝我的好意,应该说是你冷待我,到你这里怎地就成了我的过错了。”

  前日,那是有事可做,不能回去罢了,长天心虚了,也不敢再接着说话,只是拽着谷梁的手不放,垂下眼睑,没发觉,谷梁嘴角微扬,似在笑话些什么。

  醒来不过半个时辰,却觉得愈发疲惫,她忍了忍,却止不住困意,只好问道:“您陪我躺会。”

  长天面容毫无血色,只是一双眼睛泛着些许神采,谷梁有些不放心,又想请太医来看看,可手被她死死攥住了,无法脱身,只好道:“睡了那么久还累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长天摇首,微微阖眸,缓缓动了动身子,离得近了些,如幼子般蹭了蹭她的手臂,声音微哑:“没有,就是有些困了,您陪我躺会。”

  恃病而骄,约莫说的就是眼下这番情景。

  她很少有这般要求,也不能说是无理野蛮,谷梁摸了摸手下近在咫尺的脑袋,莞尔一笑,“好,你睡吧,我先不走。”

  话音落下,再看时,人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只是睡相不太好,整个身体倾斜在榻上。

  谷梁抬手,触摸了她的脸颊,心中的巨石落下,陡然发现就算兵围帝京,都没这次来的让人心惊胆战,束手无策。脱了外衣,顺势躺下,里侧的人便不自觉地凑了过来。

  她轻笑道:“不是睡着了吗?”

  长天装作不知话中含义,侧着身子搂住了她,谷梁身上带着些寒意,她微微打了冷颤,眯着眼睛,笑道:“睡着了,您躺下我就醒了,我以为您走了,毕竟国事要紧。”

  谷梁微微推开她,“国事要紧,朕也得休息,托你的福,我昨夜都未曾合眼,别搂这么紧,我身子都冷,当心过了寒气。”

  不说便好,说了某人反而又蹭了蹭,颇为大气的口吻:“我不嫌弃您,再者哪有那么矫气,”顿了少顷,触及谷梁眼下淡淡的乌青,她微微仰首,有些自责,轻声问道:“我明日去殿上吧,帮您一二?”

  殿上自然指的是含元殿,谷梁浅浅笑着,手本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往下移动,停在了她的身后,故意问她:“伤不疼了吗?”

  如此问话,本就脸皮薄的人闹了个红脸,连带着耳朵都飞上了一抹嫣红,往被子里缩了缩,犹自别扭,嘟嘟嚷嚷道:“腿疼……”

  谷梁见状,也不再逗弄她,神色严肃了些许,道:“都是些外伤,再养几日罢,最近并无大事,你好好休息,至于秋水,应该适合去禁卫军,朕想让她进去历练。”

  秋水的事情,帝王早有打算,长天也不再置言,多了也不好,轻声应了两句,便沉沉睡去。

  人是真的睡着了,谷梁将被衾往下拉了少许,免得透不过气息又醒了,孩子的力气渐渐小了,她将孩子双手置在胸前,自己迟疑了会,探首在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兀自笑了。

  天未亮时,帝王便醒了,走出寝殿时,一眼便看到了廊下站着的人,招手示意她上前,抚顺了她被晨风吹乱的鬓发,又替她理了理衣领,声音异常的清和,“怎么醒的这么早?不多睡会,这几日,你也挺累的。”

  秋水满腹的话都被堵住了,心中憋闷了两日,揪了揪衣角,“您为何不怪我?”

  谷梁无意再训斥她,握住了她发凉的手,笑说:“我已经训过你了,难不成像上次那样,对你动藤条才是怪你?”

  秋水霍然收回了自己被她握住的手,又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摇首,“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说您好像把我当成客人那般生疏……”

  长天过于别扭,而她过于直率,似乎性子更霸道了些,谷梁被逗笑了,以手抵唇,才忍住笑意,又道:“那你早朝后去寻朕,带上藤条?”

  “我……您当我没说……”秋水似是被吓到了,转身想走,可未跨出步子就被谷梁拉住,她觉得谷梁是个讲道理的人,不能与自己养母相提并论,请罪一说就当真等于是讨打。

  “朕逗你,早朝后去朕那里,与你谈谈去禁卫军一事,既然回来,找些事做也好。”

  禁卫军……秋水脑中不由冒出外面一排侍卫一副誓死守护的忠直模样,突觉无趣,又被束缚住了,摇首:“不去,我守着长天就好。”

  谷梁淡淡扫她一眼,眉眼清冷,道:“你守着她做什么,她身边有暗卫,你许会添乱。”

  天未大亮,东方未曾露白,不知何处来了冷风,灌进了脖子里,秋水打了冷颤,眼见着人要发火,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少顷后眼珠又转了转,瞧着谷梁神色即将暗了,才改口道:“去……就……就是了。”

  帝王走后,秋水跺了跺脚,往殿内走去,百里长天还未醒,可是她一人占了整张床榻,外侧也没留半分之地,她便命人搬了被衾过来,在床榻边上打起了地铺,躺了半晌又觉心中不甘,抬首见长天睡得舒服,伸手便想捏她鼻子。

  阿久早起进殿后,瞧见了,忙不迭的跑过去,生气道:“祁欢殿下您消停些,殿下睡了,您别欺负她。”

  好不容易想做些小动作,还被小宫人逮着了,秋水翻了一眼,收回了双手,盘膝坐在被褥上,冷眼瞧着阿久,指着门口,“出去,这里没我吩咐不准进来。”

  阿久气鼓鼓道:“奴婢去告诉陛下,您欺负殿下。”

  小宫人转身就走,秋水碍着床榻上的人,压低了声音喝道:“回来。”

  阿久定住了脚步,脚下却是不敢动了,只用眼睛觑向冷脸阴森的秋水,坚持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秋水放弃了,直接躺下,将被子盖过头顶,愈发觉得宫内人太过迂腐,几日未曾好好入睡,合眼便睡着了。

  白日里的清韵阁人迹寥寥,打扫的下人有气无力,抹布擦拭着一层不染的桌面,扫着干净无尘的地面,直到外面走进来几乎日日都会关顾的谷梁小公子谷梁信。

  他并未在大堂有所逗留,而是撇开小厮跑去了后院。推开了一扇屋门后,嗅了嗅屋内的满身书香之气,看到了桌旁手执书册的男子,扯扯唇,怪笑道:“来清韵阁只为看书,你也是怪人。”

  男子抬眸笑道:“我不过是无处可去,又不敢去客栈,只能寻你,你将我置身这里,那日被他人知道,只怕又是一番闹腾。”

  谷梁信如吞苍蝇般张了张嘴,在他的记忆之中,二哥是清高孤傲,连父亲的话都不会去听去信,可现在竟也有让他做事顾虑之人,接连摇头,道:“二哥,你也有惧怕之人,难不成十年未见,换性子了?”

  男子竟是谷梁瀛,面如白玉,双眸比起谷梁信更为深邃几分,但温尔一笑,却又多了几分魅惑。多年前的事情好似已经烟消云散,比之成熟了些许,道:“十年是很久的时间,会让人改变很多,这次回来我只为寻人,你竟然熟,那你便帮我寻,我不便派人。”

  “寻人亦可,只是你该回去,十年了,父亲已经消气了,他应该也想你的。”

  谷梁瀛眉眼似水,依旧摇首笑谈,“回去只怕半条命都没了,你帮我寻人就是,找到我即可离开。”

  谷梁信熟知他的性情,知道劝解亦无作用,只好言道:“那你将画像给我,我派遣人去京中找找。”

  京中大事无他不知,寻人亦是小事,只要人在帝京,又不是故意隐藏,自是不难。只是拿到画像之时,他不再淡定了,画上之人他有过几面之缘,不用派人去找,他亦知在何处。

  谷梁瀛见他神色有异,便询问道:“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谷梁信一口否决了,将画像收好,抬眼看着兄长,他与大哥不同,大哥做事滴水不漏,可他心性懒散,但对自家人,他是绝无二心,自觉欺瞒了兄长,心中亦是不好受,只笑道:“我立刻派人去找,今日而来是想谢谢你的药,长天醒了没有危险了,你的医术很是精湛,有空让长天亲自向你道谢。”

  谷梁瀛温润的笑了,淡淡道:“几颗药罢了,救人一事马虎不得,谈不上谢意,二公主那里你也无须提及,我过些日子就走,不想牵扯这些皇家之事。”

  谷梁信心中有事,也无心与他细谈,拿了画像便离开了清韵阁。

  云霄阁。

  长天觉得眼皮很重,耳畔不断有人在聒噪,赶都不赶不走,努力张开了眼睛,定了定身,转首看向了榻旁,秋水盘膝坐在那里,孜孜不倦地看着书,不用猜想,亦可知道是哪类的书册。

  她沉静了会儿,秋水依旧在看书,没有搭理她,她只好先说话:“秋水,你不要学医了,免得再祸害别人了。”

  才女说话不应该是文质彬彬温声细语吗?为何从她口中出来竟这般犀利恶俗,秋水瞪了她一眼,舒出了一口气,心中念叨她是病人,懒得与她计较,放了书,踩着被衾走到桌边倒杯热水递给她。

  长天喝了水,秋水又收回了杯子,不愿提及方才的话,便一直不说话。

  长天不知现在是何时辰,望了一眼大白的天色,又看着脚尖点着脚尖的秋水,心思一转,直接问道:“挖了吗?”

  “什么?”秋水没听明白,长天思路转得有些快,她险些没跟上,转而想了一下,才促狭笑道:“应该挖了吧,我几日未出宫了,但算着日子应该挖了。”

  青鸾方进来便听到姐妹二人这般怪异的对话,忽觉渗的慌,将手中的药递给长天,转身选择走出去,好心地关上殿门。

  喝了药,秋水十分好心地替她收了碗,又问她饿不饿,万分勤快的模样。

  长天并不理睬她,鬼门关走一圈的人哪儿那么容易被哄好,趴在榻上,转身对着内侧,却架不住她时不时地扯被子,闹得烦了,才无奈道:“我原谅你了,你别总吵我。”

  秋水一怔,面色粉红,讪讪道:“附子一事你怪我吗?”

  难道不该怪她?亦或二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长天半撑着身子仰首看着她,眸色迷蒙,“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秋水神情甚是精彩,有求于人,姿态放得很低,笑道:“陛下想让我去禁卫军。”

  长天眉眼弯弯,齿如含贝,笑道:“甚好。”半句未曾说出来,说全了应该就是:甚好,甚合我意!

  长天双眸如钻,歪着脑袋看着她,秋水却是恼了,原以为长天或许会惊讶,可她的反应太平淡了,不禁觉得是否是在帝王面前提议的,当下便掀了她的被子,扔到了地上,恼羞成怒,“是不是你撺掇陛下让我去禁卫军?”

  正值春季,春寒料峭,没有了暖和的被子,陡然遇到了冷气,不禁打了冷颤,长天好似已经习惯了秋水翻脸的速度,只抱着枕头,道:“你我身份相当,你的事就算避嫌我也不会在母亲面前多上半语。”

  深宫犹豫一个漩涡,进去了便轻易出不来了,秋水始终都知道这个漩涡的存在,但理智告诉她,不可轻易踏进去,可眼前人站在漩涡之中伸手拉她进去,她不情愿,她迫切道:“避嫌?我又不会与你争那位子。”

  长天垂下眼眸,黯然道:“可你避不了这一日,就同我当初身在外间一般心不定,其实这个位子一直是你的,陛下守了那么多年也是为你守的,你若早回来便没我的事,你去不去禁卫军,我无法左右,母亲做的决定,我不会帮你去想着更改的,你若一意孤行,母亲或许也会同意的。”

  秋水懊恼方才的话,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捏着手指的力道逐渐用力,郁闷道:“我就是不想被束缚……”

  “那你去找陛下,干我何事,我不会帮你的。”

  方才的愧疚因这句话而消失了大半,秋水抬脚上了床榻,盘膝坐在那里,微笑道:“我想揍你,很想,你欺人太甚。”

  危险距离有些近了,长天甚是心虚地往里侧挪了挪,有些冷,她同样笑道:“我何时欺负你了,让你去的是陛下,我只不过不帮你而已。”

  “那你为何不帮我?”

  长天好整以暇道:“旬祁欢,你数次算计我,我为何又要帮你?你若不想去,最多挨顿藤条就解决了。”她撺掇太子设计,陷自己与谷梁万箭之下,差点丢了命,这就过去?

  “别叫我旬祁欢,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这是先帝取的,由不得你不喜欢,宗谱上都是这三个字。”

  秋水轻哼了两句,无言以回,盯了半晌床顶,轻蔑地看着长天,后者自己下床拾起了被子,又趴回了原位,笑眯眯道:“别想着逃走,陛下知道你的样子,天涯海角也会找回你的,祁欢公主。”

  秋水愤恨不平,下床扫视了一圈,拆了床榻纱帐上的藤钩,捋直在手中甩了甩,虎虎生风,才走近了百里长天。

  若此时是谷梁这般架势,长天或许会害怕,可秋水这番模样,着实不像打人,她嘲讽道:“你这是拿我泄恨?还是在想搅乱陛下视线,拖延些时日进禁卫军。”

  秋水眼光一冷,“当然前者,你说话太过气人,殊不知我是你长姐,一分尊敬都没有。”

  原来这般气她,长天抱着被子避开伤口半坐着,右手撑着床榻,摊开左手递至她的眼前,“你要出气就打吧,因为我不会帮你。”

  秋水看着白嫩的手心,咬牙道:“是不是陛下做的决定,你都会奉行?还是说我与陛下对立时,你都会站在她那里?”

  长天点点头,双眸极为清澈水灵,眉眼柔和,甚是笃定道:“都对,母亲对于我,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没心没肺……”秋水心中憋着一口气,听了这话心中甚是不舒服,扬手便是一记抽在手心上,长天也未躲,一道红痕瞬时出现在手心中,指尖弯了弯,又伸直了,依旧平举着。

  秋水见她眉眼都未蹙一下,疑心自己力气过小,抬手又是一下,挨打的手掌耐受不住如此的重力,哆嗦地往下落了几寸,却又在瞬间举回原位。

  长天右手撑着整个身体实属不易,秋水下手有些狠,挨了五下后,实在受不住,兀自收回了手,埋怨道:“够了,打几下没完没了,我要休息了。”

  “你说让我消气的,不过几下就反悔了,你耍赖,”秋水似要揪起她,可人已经躲进了被窝,她又无可奈何。

  没有注意到窗外人影闪过,谷梁下朝后便来这里,恰巧观到了这场闹剧,选择了过门不入。

  跟着身后的方仪也是瞧见了全过程,对她做法有些不理解,亦步亦趋地跟着身后,问她:“您为何不进去看看,劝劝亦可,殿下下手好像有些重了。”

  谷梁仰首而望,云海滔滔,人间三月,云霭空濛,庭院景色亦是美好,她笑道:“劝谁?让她们闹去,二人各有各有的做法,长天不帮秋水,心中有愧,自是让她出气;秋水许是有些霸道了,约莫这被惯坏了,正好去禁卫军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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