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谈话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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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谈话

  墨空之下七星北斗,星光闪耀,给深宫添了几分宁静与安然。

  云霄阁内隔了几月,又燃起了灯火,宫人未变,景色犹在。只是少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白貂,宫人站在廊下,瞧着石柱旁站立的百里长天,手中握着一盏烛台,一一点亮了长廊下的灯笼。

  宫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阻止。

  子时了,灯火不息,寒风而过,百里长天却无睡意,只是如木偶般站在那里,直到谷梁悠之出现在庭院之中,夺了她手中的烛台,命令道:“进去。”

  烛火灭了,眼前暗了许多,连带着长天眼中的神采也暗了下去,她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

  谷梁将烛台交给身后的宫人,握着她冰冷的手,“你要静到何时,子时了,你站了几个时辰,还不够?站到明日天亮?”

  面对谷梁,她反驳的话总是无法宣之于口,乖顺地跟着她进了寝殿,又不知谷梁找她何事,只好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谷梁回头就看到长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站在几步远的椅子旁,心中好笑又无奈,开言逗她,“你每次这个模样就是心中有虚,现在并不是你监国的时期,未经朕允许,你擅自动了玉玺不说,还随意以朕的名义下旨,你是不是料定朕不会拿你怎样?”

  长天抬首瞧了谷梁一眼,脑子似是在搜寻着她口中的事情,定了半晌,才忆起今日方仪寻到就为此事,当时紧急她并未想过太多,此时回头细想,她的做法确实不合规矩,若遇多疑的帝王,此番做法可算是大逆之为。

  “我……我忘了……方姑姑不敢去找您,便来寻我,事出紧急,我就……”

  此事除了方仪外也无人知道,谷梁此刻不过说笑,长天是何心思她自己明白,她若真想这个位子,邙山之时便可自立登基,名正言顺。长天刚刚为了此事的失神,她亦看在眼中,她舒心般地笑了笑,“不过与你提醒罢了,不必紧张。”

  雷声大雨点小,长天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眼神中的不甘自是被谷梁收入眼中,刺猬收敛了刺,性子还是那样,谷梁懒得与她计较,淡淡道:“你准备何时离开?”

  离开……长天猛地抬首,白日的话萦绕在耳畔,她上前近了几步,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您不要我了?”

  谷梁侧坐了身子,眼神望向它处,“要你有什么用,只会给朕添乱,月前朕病重你都狠心走了,面都不露,在外面逛花楼听曲,难不成还能指望你以后与朕好好相处?”

  秋水离开不过是归‘家’,她离开也无其他去处,明知谷梁说的是气话,长天心中也短短有些错愕,回顾身后,她好像只有谷梁可以依靠。温凉到底背弃过她,再信任亦是不如以前。或许血脉相连是世间万物都无法比拟。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站在谷梁身边,似是求情似是安慰:“我以后不闹了,不离开您。”

  收效甚好,谷梁也不再搭理她,起身道:“时候不早,朕先回去了。”

  又走……长天侧移几步,拦住她:“已经不早了,您将话说完再走。”

  消瘦的身形拦在眼前,谷梁顿住脚步,长天对于感情上拖拉地性格她是知晓,可是今日却换了性子一般,变得比她都要果断,她不动声色的接住话头:“你想让朕说什么?”

  “我……”长天欲言欲止,可见她眼中淡淡的红血丝,亦知她近来多加疲惫,政事繁杂,她或许真应了民间街坊那句;不省心。不再畏惧谷梁眼中的森严冷淡之意,轻声道:“我错了,可我不告知您,真的怕您不信我,兹事体大,就不敢再言。秋猎时,我让秋水跟着您的,或许她有事耽搁了,没有及时出现救您,可您不会出事的。”

  秋水怕是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出现,这也是百里长天未料到的事。

  谷梁不可置否,淡淡应了一声:“嗯。”

  “从太庙出来,我确实气您在天牢里打我,可你昏迷那么久我也很担心,秋水在您身边,我回来也无事,不如给你们独处的时间。”

  “她是她,你是你,你二者又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心中有气即可明言,没必要藏着掖着,气朕你就很开心?”

  “不是,”长天语气不足,心中发虚。

  “那你去花楼作甚,听曲?你可从不爱这些,朕的暗卫可是步步不离你,你做的任何事朕都知道。”

  暗卫,又是暗卫,青鸾竟不知道身后跟着人,究竟有心还是无意,长天无暇去想了,只是挪动着步子,上前一把搂住谷梁,不管不顾的语气:“您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您就不能让我任性妄为一次。”

  “你任性妄为,朕也想妄为一次。”

  “您是皇帝,不能不讲道理。”

  “处理你的事,我可从没有使用过皇帝的权利。”

  论到不讲理,百里长天觉得眼前的皇帝比她更甚,她用脑袋蹭了蹭谷梁的肩膀,“我错了,您若还有气,罚我就是了。”

  谷梁被她蹭得有些发痒,颈边她呼出的热气氤氲,往后退了退,忍了须臾,有些好笑,“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我有那么暴虐吗?长天,只有一点,你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这点毋庸置疑。”

  “嗯,我知道,我没有怪您,您承担的责任太多,心中牵挂的也多……”

  “你错了,”谷梁适时地打断了她,推开了她,见她额间沁出薄薄的汗珠,心中掠起心疼,拉着她走到软榻旁,坦言道:“帝王责任是多,但能让我牵挂在心的只你姐妹二人,你二人相处融洽,我很开心也很欣慰。”

  “不过……”她突然顿住了话,眸子带着冷意,捏紧了长天的手心,正色道:“我不想下次再被你二人糊弄,若有下次,朕也懒得教训你,直接关你进书阁,何时抄满了书柜上的书再出来。”

  长天闻言,第一反应道:“您见过先生?”

  “她非要见朕,朕就去了,顺带从酒馆捡了你回来。”

  捡我回来,长天闷闷地不回应,多了抄书这个惩罚,她有些颓然,不过更好奇的是它事,“先生为何见您?”

  谷梁想拉她坐下来,可她偏偏不应,只好随她,唇角微勾,“说了一些你幼时淘气的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从边城到帝京为何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难不成不识路?”

  过往的事再次提及,长天有些犹豫,可不说又不妥,停顿了须臾,才道:“我是和商队一起走的,走了一半路,商队被劫,人都逃了出来,可是我剩下的银子都给了商队,也没有再搭乘商队,就一人来的,多花了些时间而已。”

  “没银子你怎么来京的?”

  “走的,反正时间多余,来了帝京也没有地方居住,不如慢慢走来。”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个中艰辛淡淡带过,谷梁顿时说不出来话来,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愿放松,似是无意似是低喃:“温凉之前告诉我,说你离开她后,到再见你,你的性格大变,而路上所花费的时间多了别人几倍,意在告诉我,你接近朕别有居心,或是故意冒充旬祁安的身份,意图不轨。”

  长天凝目看了谷梁许久,眸中带涩,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谷梁漠视她的欲言又止,自己淡淡道:“朕信温凉是因为信你,当她话不尽实时,朕就在猜测有人利用了她。长天,母亲未曾疑过你,我问过白妡,你的右手本可以很容易复原,可那日你挣扎过甚,我下手有些过了,触及经脉,所以较之想象中要难以恢复。”

  一场戏罢了,只是带来的伤害有些大。

  长天抿唇不语,事关温凉,怪不得谷梁,她能够不疑已是万幸,若换之自己,只怕亦做不到这一点,她有些叹服谷梁的心定,缓缓收回低沉的目光,展颜笑道:“我不在意右手是否会恢复,只要您安好,我就觉得很好。”

  “不,我在意,虽说是一场戏,可仍是我伤害了你,我于心不安,”谷梁摇首,眸色似夜般深沉,手心出汗,站起身,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孩子,多日来沉浮不定的心缓缓安定下来,明火如白昼,她看清长天额间淡淡的疤痕,温热的指尖抚了上去,指尖染上些许湿意,心疼道:“为何不去了这道伤疤,容貌何等重要,你就这般不关注?”

  还是被发现了,长天干笑了一声,悄悄地退了半步,打插道:“不早了,您也累了,该休息了,您是回寝宫还是?”

  “这么急着赶我走?怕我秋后算账?我昏迷时你说的话,我可还记得,要不要我再复述一遍给你听?”

  “我……我那是激将法,不然您怎会醒的那么及时,再晚一日我可镇不住旬家的人了,他们太不安分了,”谷梁与日俱增的威严让她不禁心中发虚捏着自己衣角,面上坦然,心中却是异常发慌。

  谷梁只是凝视着她不语,长天被盯得发慌,扯了扯她的衣袖,先是妥协道:“我错了,还不成吗?”

  那日耳畔隐隐约约地话她听得并不清楚,也不知是何人说的话,今日不过是虚晃一招,可长天就上套了,她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直接往殿内走去,命人打水先行来洗漱。

  百里长天一人站在那里,望着忙碌不止的宫人发呆,气氛陡然凝滞,方仪看着她摇摇头,推了推她,低声提醒:“说几句好话,别干站着。”

  她步过去,看着自己的床被别人占了,默然叹息一声,她好像也经常睡别人的床,轻手轻脚踏上床,睡在了内侧,又不敢平躺,只好侧卧靠着墙,悄悄移动了些许,将手放在一侧握住了谷梁的手臂,委屈道:“您若是因为那话生气,您打我几下好了,别总生气,对身体不好。”

  前半句哄人意味尚可,后半句有些不中听,谷梁本就侧着身子躺着,听了最后一句话,睁开了眼睛,幽幽道:“打你也是便宜你,今日的十记藤条你还欠了一半,别以为我心疼你不敢再揍你。”

  威胁的话听多了,也只当耳旁风,长天见她应了,便喜滋滋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被窝里很是暖和,她嗅了嗅清香味,有恃无恐道:“您消消气就成,我伤还疼呢,藤条都赶得上鞭子了,您下手越来越重,倒像是刑讯犯人一样,那么久不见,您就不想我吗?”

  谷梁想推开她,又推不开,双手绕在自己的腰上,用力过狠,又怕伤了她的右手,只好由着她折腾,双手尚算安分,她不说话,长天也闭上了眼睛,似是很享受。谷梁弯了弯唇角,睡着了双手终是松了几分力气,谷梁解开了她的双手,反手揽住了她,睡梦中也不安静,修长翻卷的睫毛时而颤动,唇角抿了又抿。

  谷梁伸手抚上了她的背脊,拍了拍,似是安慰梦中的人,在感情的路上,长天一直是单纯的孩子,想要却又不敢伸手,伸手却又不敢去触碰,或许她一直习惯了自己孤儿的身份!

  白貂陡然离去,让她看明白了几分深宫无常,谷梁只是好奇眼前的孩子是否真的对谷梁渊动情了,若无情怎会费尽心机杀了范滇;若真的有情,为何又不明言,面上一丝破绽都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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