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小白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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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小白

  初二这日的清晨,长天早早地就醒了,按着去年的习惯,她今日得去右相府去拜访谷梁止。

  她始终感觉谷梁止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如静水,无波无澜,可下面又如惊涛般汹涌彭拜,外面人将谷梁家想要继位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可细观谷梁家三子,二子失踪,谷梁渊战死,谷梁信又是纨绔成性,哪儿有半分继位的样子。

  礼物早已备好,不需她费心,到了右相府,出门迎她的依旧是谷梁信。新年伊始,整个人的精神都不错,长天没有与他玩笑的心情,只是静静地往府内走去。

  不知何故,总感觉府上都清净了些许,许是谷梁渊的战死,府上人都还未从沉痛中走出来。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右相与夫人都在府上,或许今年谷梁信没有再瞒报事实了。

  谷梁信少了很多话,只是在她与父亲见过面后,好似知道长天的心事,询问她:“你想不想大哥院子里去看看,那里摆设照旧,没人敢动。”

  长天怔了怔,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望向主座的谷梁止,面色沉了沉,“舅父,长天可以去吗?”

  谷梁止未说二话,颔首同意。

  得到允许后,谷梁信拉着长天便往后院走去。

  倒是右相夫人眼神闪烁,在人走远后,望向谷梁止,目光竟露出忐忑之意,蹙眉开口:“这样不妥,毕竟渊儿他已不在了。”

  长天若在,必是惊讶于她会说话。

  嗓音很是沙哑,但还是能听清楚话音,谷梁止也未露出诧异的神色,眸色精明,随意道:“渊儿死了,你看不出信儿的意思吗?他何时为一个女子这般费心过。”

  右相夫人仍是摇首,看得出有些胆怯,神色带着些许恍惚,轻声道:“可是外间传闻到底不好,信儿无拘束,怕是受不了皇家的束缚,旬家人也并未良善之徒。”

  谷梁止看着温婉柔媚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儿子大了,由不得你我,他的婚事我都无法做主,更何况是你,继母难为,随他去吧,撞了南墙就该回头了。”

  “不如……不如……那日我办个花会,请些京中闺阁小姐来玩,顺便看看他的意思。”

  谷梁止见她意思坚定,也不好多说,只同意让她去办。

  右相占地极广,二人静静走着,也未曾说话,路旁的枝桠开始冒着新头,书房前的绿竹婆娑的树影交错繁杂,而书房内的摆设一尘不染,可长天总觉得带着枯烂腐朽的气息。

  她坐在了书桌前,桌上笔架上放置着一排大小不一的毛笔,材质各不相同,浅白的指尖一一抚上去,毛笔在空中荡了会,又回到原位。她与谷梁渊不同,选定了一种笔,就不会改,更不会在桌上放置这如林的毛笔。

  枯坐了很久,她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察看的想法,门缝开了,跳进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她出现了恍惚,努力眨了眨眼睛,小东西踩着地砖溜达了一圈,看到了长天后,前爪一瞪,跳到了长天的脚下。

  琼玖冰冷的身体又在脑中浮现,一阵阵地眩晕涌了过来,长天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含元殿前英气逼人身穿银色铠甲的青年。

  过去已然改变不了现状可心底深处泛出的微微涩痛却是无法忽视,她揉了揉眩晕的脑袋,又睁开眼看着脚下那个窝着不动弹的白貂,脚尖踢了踢它的小肚子,“你的主子是不是谷梁信,你和他一眼不招人喜欢,知道吗?赶紧回去,下次再看到你就红烧了,明白吗?”

  “你这是说给它听,还是说给我听?”谷梁信推开门,小东西一转身蹿到了他的脚下,爪子搭在他的小腿上,谷梁信瞅着长天安然的神色,怪道:“一个姑娘家,看看将小白吓的,快成了活阎王了。”

  小白……小黑……长天的神情如见了怪物一般,扫他一眼,不屑道:“你胸中墨水都是白的,定然不是黑的。”

  谷梁信不甘地回她一眼,拎起脚下的小东西,怜爱般地摸摸它的脑袋,道:“你以为都如你这般整天将学问挂在嘴上就是文采好,我这是‘才不外露’,这是高等的文采人。”

  不要脸的节奏,节操都被丢在外祖母家去了,长天越过他直接出了书房,谷梁信又回身追了出去,一走一追间,二人走出了小院子。

  右相夫人带着侍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少女,粉色裙裾,看不清面容,颀长的身影甫一入眼帘,很是惊艳,走近了,却发现少女的相貌三分像了右相夫人,眉黛如翠,芊芊细腰。

  看见长天后,缓缓拜倒,声音如百灵,“民女安意,参见祁安殿下。”

  谷梁信手上的白貂一溜,蹿下来蹦上了安意的身上,满足地蹭了蹭脑袋。

  长天眼角抽了抽,安意这人还真不知道是谁,自称民女,那就应该不是官宦后代,笑着夸道:“貂是识人的,待久了自会黏着那人。”

  右相夫人站了片刻,就下人唤走,吩咐安意好好陪着殿下。

  谷梁信从安意手中逮回了白貂,扭着它的耳朵,似在出着闷气,白貂被折磨地哀哀叫唤,安意看不下去了,眸中生了薄怒,“表哥有气,找那人去撒气,小白碍你事了?男子气概莫不是被你吃了?”

  安意人长得温柔,脾气可不温柔。

  谷梁信又不是一个肯吃亏的公子哥,伸手便要去夺,安意抬手便挡,二人竟在凉亭内动起招了。安意表面文弱,可真要动手也不含糊,只是今日穿的衣裳好像不适合打架,拖了她的后腿。

  几十招过了,安意渐渐占了下风,一招未注意,被谷梁信一个虚招骗了过去,摔在了地上,钗环都掉了,侍女过来扶起她,言语中怪着谷梁信出手太狠了。

  二人打架,一盏茶的时间都未过,长天只觉人影交织在眼前错乱,再一转眼,安意就倒地了。侍女扶着安意回了自己院子,安意临走时看了几眼白貂,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人走了,顿时清静许多。长天乐得看了一眼好戏,看着安意一瘸一拐地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也不知让着她点,待会你父亲定会生气,不如先去哄哄?”

  “不哄,小白都差点被她拐跑了,我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谷梁信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坐在长天一旁,神清气爽道:“她是夫人的侄女,并不是我正牌的表妹,天天没皮没脸的喊我表哥,早想揍她了。”

  在他抬手准备再接着去□□白貂的时候,长天眼疾手快的抓了小白,放在自己膝上,淡然道:“夫人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再不是,她也是你的长辈,阖家安顺最重要。”

  谷梁信也不答话,依旧伸手想去夺白貂,长天抬眸瞪他一眼,他泄气道:“行行行,你把它带走,眼不见为净。”

  “我要它作甚,你自己留着。”

  谷梁见小白又被人退了回来,颇觉无奈,摸着桌沿,勉强笑道:“别推,这和小黑是一对的,大哥拆了他们,既然你那只死了,这只你带回去,要不我就送给安意去,免得她天天往我这里溜达。”

  长天听到谷梁渊的名字,踌躇了须臾,还是收了白貂,想着回宫后,吩咐人好生照顾,也不会再出现中毒的事情。

  小白比琼玖安分了许多,长天顺了顺它的毛发,微扬唇角,又瞅着谷梁信兴奋的神情,插了一句道:“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话题转得太快了,谷梁信未反应过来,顺口回道:“父亲活着,他也不敢回来。”

  长天大为所惊,似与陛下说得不相同,抿抿唇角,追问:“为何不敢回来?”

  话已出口,岂有回转之地,谷梁信暗骂自己竟着了她的道,只是开始了,若不说全,百里长天恐怕也不会罢休,拍了拍桌子,咬牙说全了事情。

  “那年母亲刚死半载,父亲便娶夫人回来,二哥心性倔强,去找姑母,可是姑母并没有帮他。他一怒之下,回来后在夫人食中下药,毒哑了夫人,夫人之前嗓音婉转,很是动听,二哥以为父亲喜欢她的声音。之后,父亲差点打死了二哥,可姑母从宫中救了他,可不知为何他就离开了。”

  原来夫人哑了,竟是谷梁瀛所为。长天觉得自己身心发寒,十多年前,谷梁瀛不过十几岁,手段竟如此狠辣,当真少有。既已进门,那便是他的母亲,上下尊卑,竟被枉顾。

  长天吸了口气,叹道:“你们谷梁家人才倍出,佩服。”

  浓浓的讽刺,谷梁信有限意外,原以为她会害怕吃惊,听了全部经过,竟然只有讽刺,也真是稀奇的人物,这般心境是一般闺阁女子比不上的。

  用了午膳后,长天便回了宫。

  谷梁依旧在含元殿中处理朝政,百官休沐,殿前除了宫人外,也无朝臣。

  春日的太阳抵不上夏日的焦灼,去了寒风,投射在身上可还是添加了些暖意,宫人推开殿门,她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未走几步,高位者就听到声音,抬头道:“回来了?不多玩几个时辰?”

  长天快走了几步,笑道:“您怎么知道是我?”

  谷梁放下御笔,无奈地笑了笑,“宫中除了你,谁敢不通报就进来。”

  “您这是让我下次进来先通报?”

  谷梁淡淡瞅她一眼,“少曲解朕的意思,待会哭鼻子了,朕可没时间哄你。”

  长天止住了脚步,想起除夕那夜的事情,面色羞红了几分,透露出些许难为情,又否认道:“我忘了……”

  打死不承认,你耐我何!

  “你忘了……”谷梁不确定又问了一遍,见她脸色红了几分,便知她脸皮薄,也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新年也不提及朝政,只问她路上可遇上难以化解的事情。

  长天闻言,怔了怔,指尖捏着袖口,细细揉搓,谷梁见她难言,便知当真有事发生,拉着在一旁坐下,笑道:“再有何事比张信杰难缠?听吴唯说,你在冀州病了半月?”

  二人挨得很近,谷梁在殿内该是待了很久,掌心都是一片火热,长天被她握着,手心都细细出了汗,觉得那团火焰蹿进了心里。可想说又不知如何说起,可谷梁眼神如炬,她心中忐忑不已,注视着桌上的奏疏,心不在焉地看了几眼,才侧身回视她眼中蕴含的疑问,轻轻答道:“没病,都是障眼法而已,不过倒是遇到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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