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观星_江山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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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观星

  “您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我何时说惧怕您了,”长天一只手被谷梁反握着,十分窘迫,脑子转动得极快,眼睫颤了几颤,极其慌乱,“我……我什么都答应您,成吗?”

  谷梁侧身瞧了一眼她羞红的脸色,知晓玩笑大了就只会适得其反,心里听了她这慌张不作数地保证也有些满足,终是舍得松开了她的手,又将她扶起来,唇角弯了弯,“你自己下的保证,我可没逼你。”

  脱离了谷梁的掌控,百里长天面色依旧潮红,之前的笑言也不敢再说了,木头般站在那里。

  看她这般呆愣的模样,谷梁只笑了笑,还是不经玩笑,目光悠悠一闪,“长天,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虽说我不逼你,你就这样一直拖下去?”

  “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

  “不想想。”

  木头般的一问一答,谷梁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好回话。”

  “长天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考虑过,”惯常的感觉让她后退了小半步,捂着自己的额头,别的且不论,朝堂上风声鹤唳的景象,储君未定,风向不明,谁愿意娶她,眼见着谷梁的神色愈发不明,长天又不自觉地攀上谷梁的手臂,目光期盼,讨好道:“此事不能急,我陪您几年如何,再者先考虑也是长姐为先。”

  谷梁满腹的话被这个眼神对的干干净净,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是想着陪我,是觉得没玩够,祁欢的婚事也轮不到我插手,我不过一问罢了,左右急不得这些日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百里长天忙不迭地点头,同意道:“不急不急。”

  谷梁目光不离她半寸,将她方才鬓间散乱的发丝拂之耳后,与方才的玩笑话不同,眼神冷冽,道:“后日,渊儿带兵去援助边城,到时你替朕送送他。”

  长天点头,怪道:“这么巧,先生过几日也要走了。”

  谷梁也感到奇怪,“她不是刚来一月,怎地这般快就走,京城住不习惯?”

  “不是,好像先生家中有事,急着唤她回去,先生并未细说。”

  谷梁淡淡一笑,道:“那你就去送送她。”

  长天凝目回看了她半晌,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您方才不是说不喜我见她,怎地又让我去送她。”

  眸色安然,谷梁目光终于舍得离开了她,坐在方才的椅子上,执起书简,举止随意,清风似来,水波不兴的模样,倒让长天一怔,却又听她道:“那你便不送就是了。”

  她和谷梁斗智斗勇就没赢过一次,选择性闭嘴,悄悄推退出去,找凉茶去去暑气。

  晚间,清风有力,月上柳梢。

  边城军队在京郊扎营,翌日便可出发,元帅谷梁渊却跑进了华清宫,阿久被她冷峻的神色吓得不敢说话,一溜烟跑去云霄阁内找百里长天。

  百里长天记得,外臣不可随意进内宫,这道旨意明明之前就下了,为何谷梁渊那里就未曾作数,还是来去自由。

  谷梁渊这次识趣得很,只道:“明日走了,估摸着至少三四过月才回,有些事情近日查出,想与你细说一下。”

  那就应该是袁家之事,长天自是同意,想请他入殿。可谷梁渊不同意,道是屋内闷热,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

  云霄阁是华清宫内偏处,紧靠着长乐宫,也无人可来。谷梁渊拉着百里长天,一个跃身上了屋顶,脉脉夜色,云雾缭绕,明月悬在头顶,似是伸手可触。

  谷梁渊深邃双眸望着一旁惊喜的人,熟悉的容颜,在他脑海中久久缠绕。万籁俱静下,当真是无人敢扰。

  百里长天欣赏够了难得的夜色,才想起二人细谈的话题,问道:“查出什么了?”

  “嗯,”谷梁渊收回遐思,轻轻咳了一声,细细道:“当年派去查探的人是刑部的王尚书,并没有进边疆,在边城转了一圈,三人成虎的谣言就信了,回去禀告了陛下,才有后面的袁门血腥。王尚书在数年前就病死了,我查到他在离开帝京前与范滇间过一面。”

  长天心一沉,“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见面有何稀奇?”

  谷梁渊喉结滚动,终是沉不下气,,“怪就怪在他二人之前从无渊源,王尚书死后,他的家人俱数离开了帝京,回乡的时候船只遇到大浪,都死在了浪中,如此稀奇的事都串联在一起,就不是天意了。”

  巧合太多了……

  长天凝眉不解,“我试着提醒母亲小心范滇就是,母亲准备将祁欢过继于长公主,范滇再如何折腾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过继?”谷梁冷峻的脸孔渐渐凝重,仰望着头顶的明月,谷梁的性格会取舍,当年祭祀一事他已然明白这位姑姑变了,不再是幼时仗着一身武艺想着去外间游历的人了,她抛弃亲子来稳住大齐的江山,孰轻孰重,虽是一看分明,可那是自己的孩子,狠如刀绞的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虽说这些年,她从未放弃过寻找旬祁欢,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何尝不是如刀般磨刻她的心。百里长天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但五六载的相处,谷梁亲手培育出来的人自是比不清性格不明行事所为的旬祁欢强得多。旬祁欢若早上十年回来,情况或许不一定,又或者旬祁欢不知长天的存在,才会有恃无恐。可惜她再一次被抛弃,谷梁的做法虽说让人觉得齿冷,但何尝不是旬祁欢咎由自取。

  他这位姑母最是懂得取舍,怎样才是最好的安排,她就会如何行事。

  “姑母下定决心选择你,就会给你最好的保障,那些阴暗算计不适合你,姑母对朝堂上的事可以游刃有余,但那些阴谋算计她也未必懂,这也无可厚非,姑母进宫时,先帝的后宫仅她一人,毋须想着这些。不过你也不能放松,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旬祁欢想了那么年的事,不会这般轻松放手的。”

  那么多年的求而不得,才最是让人疯狂。

  长天叹息一声,轻轻点头:“我知道,既然母亲选择我,我就不会再退让,朝堂上的事我毕竟也接触几载,加上母亲有意帮我,也不会多难,只是翻船一事可有继续查?”

  屋檐上的夜气与冷冷地月光,令谷梁渊的眼神分外情寂,“还在查,等我回来凑齐了证据再禀告姑母,我会尽快回来,我总感觉哪里不妥,这事你别再插手,以免惊动范滇。”

  长天行事再是稳妥,身边还是有谷梁的人,而谷梁万分信任范滇,极其可能会被看出麻烦,她明白这些,也懂得其中危险,笑道:“我明白,只是你在外边也注意些,边城气候干燥,阴晴不定,你且好好照顾自己。”

  听来是安慰的话,又含着些许关心,谷梁渊不由得恍神,眉眼展开,笑容里不见半分牵动,“我明白,你在边城待了那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那里虽是边境,但一道城墙坚厚如铁,边疆人打了那么多年,也未曾成功,待那里安定后我就回来。”

  长天不知他话中深意,依旧淡笑如风,“外面总比不得家里好。”

  下面的阿久将云霄阁翻了底朝天都未寻到二人,进进出出好几趟,急的在庭院里打转,幸好有人给她指了路,才抬首看着屋檐上的两人,仰着脖子喊道:“殿下,陛下要见您,您快下来。”

  一句话暗淡了周遭来之不易地气氛,谷梁渊有些不太喜欢这个丫头,说话都不清场合。面上神色如故,也不说下去,只是坐在那里,觑了长天一眼,眉眼的笑意已经散去了,见长天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偏头看着她,笑道:“长天,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姑母对你也是真心。”

  长天半迷糊地点头,也未曾在意。

  倒是谷梁渊瞅着附近没旁人,微微探身,在发怔的百里长天脸上亲了一下,又迅速站直了身子,看着远处打着灯笼而来的人,将怀中的锦盒塞至长天手中,压低了声音:“长天,等我回来,这里风景不错,你既然喜欢就再待会。”

  人走得极快,长天挑挑眉梢,不明所以,更多的是石化,低眸瞧着手中的锦盒,随手打开,玉面莹白通透,短短的玉笛,花穗也挺精致。看了一眼就放回盒中,站在瓦片上,看着下面,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忙吩咐下面乱转的阿久,“给我寻把梯子来。”

  心中恨上谷梁渊,当她是袁子宸会轻功,走也不带她一起。吩咐完阿久,又坐回了屋檐上,等着梯子过来,夏日月色,七星北斗,按着书上记载应该在北面才是,侧身看着北面,还未找到北斗星,下面传来熟悉又带着清冽的声音:“你怎么上去的?”

  救星来了,百里长天站起来,清脆的声音唤道:“母亲,您要上来坐会吗?”

  谷梁微微一惊,顺手接过方仪手中的宫灯,提气运功纵身一跃上了屋檐,衣袂蹁跹,轻巧地落在屋檐上,只是百里长天看的惊叹不已,心中默叹一声,竟是这般轻松,省力气!

  谷梁悠之将宫灯放置在一旁的瓦片上,明灯似星斗闪耀,一跃上了心头,她也敛衣坐了下来,侧眸看着她,“与我说说,你怎么上来的,学了武功?”

  月斜楼阁,宫灯半笼,天阶夜色。

  百里长天仰望着方才寻找的北斗星,观望了一眼璀璨的灯光,又眺望了一眼地面上的宫人,最后才坐在谷梁一旁,双手抱着她的胳膊,枕在她的肩上,声调沉了一分:“谷梁渊带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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